吴朔的目光在步一乔脸上停留了片刻。远处一辆车驶过,车灯在他镜片上划过一道转瞬即逝的反光。
“声音一样?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叫住他确认?”
步一乔一时语塞。她确实从未想过,不过声音一模一样,便断定了身份。
毕竟穿越的方法,可以眼前这位历史学教授告知她的。而那“道士”在学士方面,确实高于步一乔。种种线索皆指向眼前淡定的男人。
吴朔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这世界上声音相似的人很多。更何况,那里是东汉,几千年前有一个和我声音相似的人,不是很正常?”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步一乔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小跑着跟上,说:“可是教授,那个道士消失的方式真的很诡异!哪儿有普通人转头就消失的!”
“你觉得诡异,是因为你没看清他是怎么离开的。”吴朔脚步不停,“坟冢附近地形复杂,光线又暗,他只要快走几步躲到树后,在你看来就像凭空消失。”
他的解释天衣无缝,游刃有余,步一乔却莫名想起刚才在车上那个荒诞的联想——孙权。
她忍不住偷瞄吴朔的侧脸。暮色中,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确实有几分像某位江东霸主。
投胎……转世?可人是胚胎长大的,根本不可能存在投胎一说啊。
信奉科学的步一乔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什么疑问吗?”吴朔突然开口,吓了她一跳。
“没、没有了。”
两人继续并肩朝前走,深秋的天气转凉,步一乔走在马路一侧,汽车驶过带起的寒风钻进她裸露的脖颈,扬起的长发也胡乱扑在脸上,带来一阵瑟缩的凉意。
忙着出门吃饭,都忘了捞一件外套穿上。
吴朔不动声色地与她换了个位置,他高大的身形恰好挡在了风和来车之间。
步一乔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件带着体温的薄外套已经轻轻落在了她肩上。
“穿上吧。”
“谢谢教授……”
外套上残留的暖意迅速驱散了寒意。步一乔拢了拢衣领,鼻尖萦绕着淡淡的书墨和雪松的气息,与那道士身上的檀香截然不同。
她莫名安下心来。
“抱歉,我之前一直怀疑是您。”步一乔略显尴尬地道歉,“我还信誓旦旦的,从东汉回来第一件事就找您对证。”
“嗯。保持警惕心是对的,看来你没忘我对你告诫。”
“什么告诫?”
“……算了,当我没说。”
吃过晚餐,天色暗下。
回到酒店,步一乔才发现房卡不知何时滑落到了吴朔的外套口袋里。她只得硬着头皮去敲他房门。
门很快开了。
“怎么了?”
“我的房卡好像落您口袋里了。”
吴朔侧身让她进屋找卡。房间里的灯光调得昏黄,她弯腰在沙发上的外套里摸索时,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就站在身后不远处,沉默的存在感几乎将她笼罩。
房卡找到了。她直起身,一回头,却险些撞进他怀里。吴朔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得这样近。
“怎、怎么了?”
吴朔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的眼睛,良久不说话。
步一乔屏住呼吸,不受控制似的,也抬眼盯着他。
他低垂着眼帘,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步一乔脸上,轮廓在暖光下柔和了些许,甚至多了几分朦胧与……暧昧。
就在步一乔以为他会说什么做什么时,吴朔却微微后撤了半步,让出了适当的距离。
“早点休息。”
“啊……嗯,教授晚安。”
步一乔几乎是逃离了吴朔的房间。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她按住仍在急促跳动的心口。
这举动与某人太过相似,步一乔方才有瞬间真把眼前的人错认成了千年前那位。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亲我呢……”
*
交流会圆满结束,步一乔和霖霖搭上教授的车一同回学校。
“教授,我想请几天假。”步一乔望着窗外突然开口。
“理由?”
“……回老家。”
吴朔看了眼后视镜,收回视线,“不同意。”
“我回头让霖霖把假条给您送去。”眼瞅着就快到纪念馆附近,步一乔伸长手指了指路边的车站,“把我放那儿吧,谢谢教授!”
“你是真不听我说话啊。”吴朔无奈。
“对不起,但我必须去。”她拉开车门,“回来再向您赔罪!”
没等吴朔回应,她已经跳下车汇入人流。后视镜里,那个身影正逆着人潮奔向纪念馆方向。
霖霖小声打圆场:“教授别生气,一乔她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
吴朔握紧方向盘,目光沉沉地望着那个即将消失的背影。
“嗯,我知道。”
*
步一乔躺入棺椁,按照约定默念重返建安四年腊月廿八。不知过了多久,穿越结束。
她迫不及待地睁开双眼,推开棺盖。熟悉的甬道,依旧是那间石室。
“你回来了。”
闻言,步一乔猛地转头。
一个挺拔的身影静立在那里,火光微弱,勾勒出他熟悉的轮廓。他换了身深色衣袍,发髻束得一丝不苟,面容较之她离开时,似乎更显年轻锐利。
他真的在这里!他遵守了诺言!
“孙权……”
步一乔鼻腔一酸,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去。孙权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她。
“我成功了!”步一乔将脸埋在他胸前,“我真的回来了……你真的在……”
孙权的手臂缓缓收紧,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他低下头,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闭了闭眼。
“我说过,我会在这里等你。”他顿了顿,多了几分感慨,“只是未曾想,再见你,竟真是……隔世之感。”
步一乔抬起头,泪眼婆娑中,仔细描摹着他的眉眼。
“眼下是建安四年?对吧?伯符他……还好吧?”她仍需确认。
孙权不语,牵住她的手往地牢外走。
天光刺破眼底的刹那,她忽然怔在原地。院中古槐竟满树翠绿,初夏的风裹挟着栀子甜香拂面而来,与她记忆中腊月应有的枯寂萧索截然不同。
“春夏?不对!”她下意识攥紧孙权的手,“腊月廿八,怎会是这般光景?”
孙权沉默片刻,道明真相:“此处是建安五年,五月。”
“建安……五年,五月?”步一乔猛地怔住,不敢相信的历史事件在脑海中反复提醒。
建安五年四月初四,孙策遇刺身亡,至夜卒,时年二十六。
孙权沉下眸子,道:“兄长上月……被许贡门客,刺杀身亡。”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默念的建安四年吗?时间没有错啊!”步一乔惊慌失措,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自去年腊月廿八等不来你后,我便每日在此等你,直到此刻……”
初夏的风突然变得刺骨,步一乔张了张嘴,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一乔?”
“不对……一定哪里出问题了。定是我方才口吐不清,棺椁听错了我的话。”步一乔从孙权掌中抽回自己的手,“我再试一次!这次不会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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