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了一下午,最终还是不得不走这一趟。天色擦黑时,谢阿春终于站在了陶家大门前。
村里小孩都知道,溪北过了石桥有个大宅子,传言说是某个曾经的大官回乡后的居所,只是已经空了许多年,传言也不知真假。
谢阿春小时候还来这边玩过,那时这里杂草丛生,大门也老旧斑驳,她们还从倒塌的墙洞翻进去捉过迷藏。
如今却完全不一样了。整座宅子被人重新盖了一遍,院墙高耸,瓦片齐整,黑漆的大门刷得锃亮,左右两个石狮子威风凛凛,正上方挂了块匾额,谢阿春不大认得字,但猜也是陶府。
她在门口站了半晌,犹豫着不想敲门。
要说宝贝,还有什么能比陶家的小少爷更值钱?
谢阿春这一趟,就是带着拐跑陶清远的心思来的,但早上她刚放了狠话,口口声声陶清远不来找她,她绝不主动上门,哪有晚上就打脸的道理?
而且她记得那管事的说,陶清远因为乱跑正被他娘关在家里罚,能不能出门还不知道,若是他娘不让,她还得想别的办法。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若是回去的太晚,被谢平安发现又有一堆麻烦,谢阿春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上前拍门。
她踮脚想够铜环,却没摸着,干脆咚咚敲门。好一会儿,才听到有人不耐道:“谁呀?大晚上敲什么?”
“请问是陶清远家吗,我叫谢阿春,我来找——”
话没说完,门就开了,应门的仆人十分热情:“哎呀,真是阿春小姐?快请进,快请进,少爷因着今天小姐没来,刚才还和下人闹呢。”
谢阿春被他欢欢喜喜地迎进门,一点看不出方才不耐烦的模样。
谢阿春早对陶清远的有钱做过想象,但实打实见到,还是被陶府之大、道路之复杂震惊了。一路走来,叫不出名字的花草看得她眼花缭乱,看得出来,府里的主人很喜欢这些。
“少爷这两日被夫人罚在屋里抄书,已经一天没出门了,白日就闹,方才都准备歇下了,偏偏又吵着明天出门,可给小翠她们愁坏了,幸好小姐来了……对了,小姐明日可否早些来?若是住得远,府上可以派车去接。”
谢阿春试探道:“陶清远明天也不能出门吗?半天也不行?”
仆人苦笑:“夫人说了,要他反思七日,一天都不能少,要不然,下人们也不至于这么头疼。”
谢阿春心凉了半截,看得出来陶府上下是陶清远他娘说了算,而且此人似乎十分严厉,说一不二。这下可怎么办?她答应了明天早上去应赌约。
谢阿春正在心里盘算,忽然听见远处一声大叫:“抓贼啊!抓贼——”
“有贼?!”前头的仆人顿时站住了。
府里各处都传来嘈杂的动静,护院的脚步声、呼喝声交杂着,令人莫名紧张。
“少爷的院子就在前头,”仆人有些着急,“阿春小姐,咱们走快些吧,等把你送到,小的得去看看怎么回事。”
谢阿春跟着他走了两步,余光里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她敏锐地转头,盯住那处草丛:“谁在哪儿?”
“阿春小姐?”仆人疑惑道。
墙角边有一处假山,周围种了几丛月季,夏夜无风不摇,一切看上去都没有异常,谢阿春却缓缓按住了腰侧的弹弓,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假山后。
“有、有人吗?”仆人也有些害怕,“阿春小姐,你站到小的身后……”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猛地从假山后闪出,几乎在树叶摇动的同一刹那,谢阿春也跟着窜了上去:“站住,别跑!”
身后仆人大叫:“阿春小姐,危险,快回来,阿春小姐——”
谢阿春充耳不闻,她像一头锁定了猎物的小豹子,视野里只有前方穿着黑衣的人影,任何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每一次黑衣人要转弯的前一刻,她都能提前判断出他要往哪儿躲。
黑衣人发现谢阿春一直跟在身后,就专往小路钻,谢阿春追不上他,但也没被他落下,始终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
谢阿春呼吸声逐渐粗重,神经却越发兴奋,浑身的血液奔涌,她脚步又快了几分,黑衣人往后瞟了一眼,低低骂了一声,钻进一条小巷道。
谢阿春心念电转,没追着他进去,反而扭头转向了右边的路。这几番追逐下来,她也差不多摸清了陶府宅子的布局,陶府虽然大,但每个院子格局差不多,角落都有一扇小门,许是供下人走动,经常是开着的,只要抄近路,她就能在前面堵住他。
谢阿春闯进一个好像是下人住的院子,院里晾晒着换洗的衣裳,一个女人正在井边打水,谢阿春像阵风一样掠过她身侧,吓得她桶都掉回了井里:“哎哟,你是谁呀?”
谢阿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后院角门处,一墙之隔的脚步声已经十分清晰,谢阿春一鼓作气,在距离门口还有几步时,腰身一拧,紧贴地面侧滑而出,疾跑的力道带着她,像一柄弯刀激射而出,正正撞上刚好跑过门口的人影!
黑衣人万万没想到她会从这里冲出来,整个人被绊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怀里掉出一个包袱,丁零当啷洒了一地物件,他顾不得捡,踉跄起身就要再跑。
没跑两步,一颗石头倏地打在他膝窝,男人痛呼一声,噗通栽倒,这一下许是不轻,男人躺在地上不住翻滚。
谢阿春收起弹弓,上前一把扯掉他面巾,男人正要说话,谢阿春膝盖一沉,又顶上他肚子。
“等等!”男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下手也太重了!”
他艰难道:“夫人安排你来的?”
谢阿春愣了一下,才发现他竟一点没挣扎,不等她想明白,陶家的护院一窝蜂地赶来,将男人五花大绑。
“阿春小姐!”方才应门的仆人拉起她,慌张道,“阿春小姐可千万莫乱跑了,出了事可怎么办……”
眼瞧那男人要被带走,谢阿春忽然拽住一个护院:“你们要带他去哪儿?”
护院看了看她,又询问似的看向应门的仆役,才道:“抓到贼人,自然要带到夫人处。”
谢阿春盯着那黑衣人,他臊眉耷眼地垂着脑袋,一点不像一个被抓现形的贼。
其中定有古怪。
“这人是我抓到的,”谢阿春道,“我也要去。”
仆人迭声地劝:“阿春小姐,别闹了,少爷还等着你呢……”
谢阿春坚持:“带上我一起,不然我哪儿也不去。”
仆人与护院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那护院一锤定音:“带上她吧,再迟下去,夫人那里不好交代。”
一行人收拾好地上的物件,押着男人往主院行去。
来到一处明显阔气许多的院门外,一名护院先进去通报,片刻后出来,挥手让押着男人的几人进去,待谢阿春要上前时,却被拦下。
“夫人说了,阿春小姐不能进,”护院看向她身后的仆人,“带阿春小姐去少爷院里。”说完转身进了门。
仆人面露难色:“阿春小姐,走吧。”
谢阿春知道,想从正门进去定然是不能了,也不扯皮,干脆地跟着仆人去找陶清远。
仆人说陶清远正被罚关禁闭,出不去院子,今日又没见到她,刚才还在闹。
谢阿春不大相信,她和陶清远就见过一面,哪至于这样?
但很快她就发现仆人没说谎。
才进院门,就听见一声直冲脑仁的哭嚎:“我都抄完书了,为什么明天也不能出去?我要去找阿春!”
一个女声低声劝着:“莫哭了少爷,叫夫人听见,下个月你都出不去,曾管事今天去溪南请了,阿春小姐有事才没来,明天一定能到。”
陶清远抽抽噎噎:“真的?”
仆人把她送到便匆匆走了,谢阿春在屋外站了半晌,听到这里,忽然生出逗弄的心思来,便清清嗓子,唤道:“陶清远。”
屋里静了一刹,忽然响起蹬蹬的脚步声,门刷地拉开,一个穿着寝衣,赤脚披发的男孩跑了出来,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阿春?是阿春吗?”
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紧跟着出来,警惕地左右望了望:“少爷,哪有人呀?”
谢阿春猫着腰,躲在回廊阶下,捂着嘴努力不发出声音。
门前传来走动的脚步声,似是陶清远将院里看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我方才分明听见有人喊我。”
丫鬟道:“许是少爷太惦记阿春小姐,听岔了。”
半晌没有动静,谢阿春狐疑探头,这一瞧,只见陶清远站在昏黄的灯笼下,低着头,抿着唇,眼圈红了一片,任谁看了都觉得十分可怜。
久违地感到愧疚,谢阿春嘴比脑子更快一步:“喂,陶清远,我在这儿。”
她刚站起身,眼前就一花,怀里仿佛撞上一只软乎乎、暖融融的小动物,劲儿大得她往后一个趔趄。
陶清远抱着她,激动不已:“阿春!真的是你!”
谢阿春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