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放回桌上,在屏息以待的房内发出咚的一声。
一众目光惊恐地落在年轻公子身上,等着那位金枝玉叶的贵人开口救他们一命。
“杜大人,好久不见。”
杜蘅屈腰,道“太子殿下恕罪,卑职一心办案,惊扰了殿下。”
他的态度算不上十足的恭敬,可周郯的脸上并无半分不悦。
“杜大人是替父皇做事,何罪之有?”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不打算插手此事了?
州府急得大喊“殿下!纵使是替圣上办事也断然不该先斩后奏啊!此案尚未查清,怎地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杜蘅缓缓直起身,扭头看向州府“无不无辜可不是州府大人说了算。先斩后奏,也是皇权特许。”
他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腰间的令牌比万两白银还要夺目。
腰系黄金牌,手执白御剑。
执御司就是皇权。
州府的心凉了半截,今夜怕是不能再活着走出这里了。
酒已醒了几分,他太清楚这场无妄之灾是因何而来的了,他的确有错,可要他性命的断然不是执御司手中捏着的那几张罪状。
他最大的错便错在站错了阵营。
悲愤在他脸上轮番上演,橙红的烛光照得他满面通红。
他的脖颈伸在剑下,癫狂地笑道“一个燕州而已,太子殿下想吃便吃吧,仔细撑破了肚子得不偿失。”
真是胆大包天!
官员们瞪大了眼睛,争先恐后地将头埋得更低了。
杜蘅厉声喝道“你疯了?”
“我是疯了。来吧!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用我的血来祭太子殿下必将失败的大业!”
一声冷笑传来“州府大人冲撞皇子蔑视皇家,如此大的罪,你一个人的命可担不起。”
“你!好啊!你胆敢杀我家眷,我必会堕为恶鬼,日日夜夜缠你不得好死!”
杜蘅轻蔑地勾了勾唇角“我杜蘅见鬼杀鬼,见神弑神。州府大人,一路走好。”
随着话音落下,长剑抹开他的肌肤,鲜血顿时如注长流。
血腥味在热闹的房内蔓延,那些官员紧闭着眼睛,惊惶的模样似乎身在阎罗殿。
烛火在杜蘅眼中闪烁,他厉声开口“今夜州府宅邸不留一个活人。”
“是!”
黑衣卫迅速去往后院,紧接着就是接连不断的哀嚎声,屋内的人听得心尖都在颤抖,一条条人命在他们面前消失,整个府宅被血色洗劫。
沈韫看着屋内的人,太子波澜不惊,杜蘅面不改色。
如此强硬的手段哪里是在办案,说是匪徒灭门也不为过。
执御司难道真的有如此大的权势吗?
连沈韫这样见惯了刀剑的人都有几分胆颤,更别提这些文人了。
文人………沈韫突然想起被看守在后院的柳祈,黑衣卫杀伐果断,柳祈是否会受到牵连?
“殿下!”她脱口而出“柳祈还在后院!”
周郯的目光在她脸上打转,最后问出一句“沈姑娘这么担心一个人质?”
“不是。”沈韫找补道“只是他若是死了,我的酬金可能就拿不到了。”
“沈姑娘放心,你已经将他带来了邾国,你的酬金一分也不会少。”周郯站起身,对杜蘅道“杜大人,今夜有劳了。”
“这是卑职分内之事。”
沈韫随周郯坐上了一辆马车,去往早已备好的住处。
直到回到永都,沈韫也没见到过柳祈。
她不禁怀疑柳祈是否走出了州府大人的宅邸?可周郯费尽心思劫来柳祈,断不会让他死在燕州。
沈韫用树枝一下一下地敲击平静的水面,水下的鱼儿受惊四处逃窜,可没游多远就撞上了壁。
这几天来她就如困在这一方水里的鱼,怎么也出不去这四方宅。
“沈姑娘,太子殿下让我给你送来了新衣。”又是那位东宫的女婢。
沈韫瞧也没瞧那块锦布下的东西。
“已经第四天了,究竟要困我到几时?”
女婢笑着答“沈姑娘莫恼,殿下说请您看一看这身衣服合心意吗?”
沈韫用带水的树枝轻轻一挑,锦布便被掀开一角,露出暗红色的衣服。
水渍在红衣上量开,如那晚的血滴一般。
红衣下是黑色外衣,用的都是极佳的料子。
沈韫坐直了身子,吃惊地看着女婢。
“沈姑娘可满意?”她又问。
“这是执御司的衣服?”
“殿下说让您明日穿着这身衣服去执御同上任。”
四天。消失了四天竟是给她要了一个执御司的官职?
沈韫有些不知所措,她原以为顶多给她一个芝麻小官应付了事,可没想到会是这么大一个担子。
看来这个周郯当真是要把她当做那只灰鸽了。
次日一早,沈韫穿好官服去了执御司,见到了那晚杀人不眨眼的杜大人。
他十分年轻,却满脸都写着不近人情。
杜蘅抬眼一睨,问“沈姑娘就是那日跟在太子殿下身边的人?”
“是。”
“叫什么名字?”
“沈韫,字怀珠。”
“沈怀珠。”杜蘅又抬起眼来,细细将她看了一通。
窄肩细腰,刚柔并存,那双杏眼若衔冰,毫不胆怯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太子殿下用人果然非同一般。
“这身官服倒是挺适合你的。”杜蘅勾了勾手,示意下属将白御剑递上来“从今日起你便跟在我身边共事,一切都听我调令。”
一柄细长的剑递到沈韫面前,银白的剑身,繁琐的纹饰。
手指触碰到冰凉的剑柄时,沈韫的眸子一颤,此刻握住了剑就等同于握住了权。
有了执御司这个名头,她想查任何事都变得简单了许多。
“多谢杜大人。”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无法克制的喜悦。
杜蘅倒没有察觉到这个,他收起密令,站起身道“跟我走,去狱中见一个人。”
他身高腿长,走起路来一步能抵沈韫两步,沈韫几乎小跑着才勉强能追上他的步子。
他说的牢狱并非执御司的牢狱,而是永都城的牢狱。
听说执御司是替皇帝专管朝中命官,若是进了执御司的牢狱,那至少也得是牵连九族的罪名了。
提刑司的司尹在杜蘅还未下马之时就毕恭毕敬地弯下了腰“下官见过杜大人。”
“司尹大人可问出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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