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女子的经历惯常凄惨,般茴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不免有些唏嘘。
原主的经历就已够惨,却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惨,般茴尽量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只从商业价值方面评估她们的故事讲述。
姑娘一:“我本名招娣,在家中排行第七,上面还有六个姐姐,分别叫来娣,梦娣,愿娣……”
般茴抠了抠椅子上的扶手,勉强微笑,转头朝一脸怒容的绒绒道,“记录。”
姑娘二:“我家中父母早死,差点被亲叔叔强-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家中逃出后,被前青楼东家骗去,如今总算攒够了赎身的钱,这才从楼内出来,到了咱们逸秀楼。”
般茴额上青筋直跳,勉力维持专业素养,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无情的资本家,“记录。”
菊芳:“我家中两个孩子,我排行老大,下面一个弟弟,家中一应杂事都是我在干,弟弟从不动手,不仅如此,我娘放任弟弟打我,于弟弟而言,我就是他的出气筒,甚至,我娘差点把我卖给了可以当我爷爷,还打死过三任妻子的老头。”
般茴深吸几口气,反复平复心情,忽而转头向绒绒,“要不然咱们还是不卖惨了吧。”
绒绒讶然:“啊?”
姑娘们猜到了般茴心中所想,反开始安慰般茴,“东家放心,这些事情在我们心中早已过去,若是没有过去,这样说出来也可以帮我们从这些烂事中走出来。”
“这些出现在我生命中的渣滓,我能利用他们为自己铺路,算是他们最大的价值了,我为何不利用呢?”
眼看着般茴仍是摇头,从刚开始就没有说话的逢黛突然开口,脸上挂着释然的笑容,“所以,东家不必担心,我们能说出来,便已是过了心中这一关。”
被逢黛这一番超级强者言论震在原地,般茴轻咬舌尖,这才回过神来,和余下的姑娘们反复确认这一点后,才又开始记录她们的经历。
夕阳西斜,在众人或激动或愤怒的讲述声和安慰声中,绒绒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右手,看着般茴认真且带着同情的神情,神色一再软了下来。
东家的脸上,是同情,不是怜悯。
同情,是感同身受,是将自己摆到和她们同等的位置,是对姑娘们的经历展现发自内心的同理心,而非带着怜悯,高高在上,给人带来不舒服的感觉。
姑娘们很快讲述完了,绒绒看着记录册上的最后一个名字:
逢黛。
说实话,绒绒最好奇的当属逢黛的经历。
她生得一副堪称世间绝色的面容,多才多艺又毫不端着架子,当日她第一次来逸秀楼的时候,楼内所有的姑娘都惊叹于她的容貌,也惊叹于她口中卖身葬父之事。
后来般茴做主将她收入楼中后,姑娘们本还担心和她相处不好,却没想到逢黛的性子出奇讨人喜欢,不仅毫无保留将自己懂的东西,教授给楼内姑娘们,而且做人做事都十分真诚。
犹记的她同逢黛第一次搭话的时候,那时绒绒因为自己在舞蹈上进步很慢,而选秀出道大会迫在眉睫,深夜之时,她偷偷跑到训练室中,却发现训练室的烛火仍在亮着。
凑近看时,才发现是舞蹈很厉害的逢黛。
绒绒很难形容那时的感受,总结下来就是:
一个比你厉害的人,还比你努力,你说你崩溃吧?
她正欲转身离开,却被逢黛叫住了,对方一见是她,立刻停了动作,拉着绒绒一起进来了,
许是那天心情真的很糟,绒绒就将自己烦恼的事情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
刚说出来她就后悔了,在这之前,逢黛还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二人关系哪里称得上是可以互相倾诉烦恼的地步。
正当绒绒因尴尬面色红了起来,逢黛却皱着眉,一脸认真地让她先起来,将白天学的舞蹈再跳一遍。
绒绒不明所以,但到底照做。
一舞毕,逢黛就拉着绒绒坐下,将方才她动作的疏漏点和一些错误指了出来,小到展臂的弧度和时机,甚至手和腿的发力方式,逢黛为她纠正了个彻底,毫无保留。
就这样一个在世俗眼中一等一的好姑娘,选秀出道那日,舞台风格却惊呆了所有人,包括楼内所有的姑娘。
一曲剑舞惊艳整个云都,并成为云都城中,唯一可同咏霜媲美的新生代巨星。
正回忆之际,那边逢黛就已开始了经历的讲述,绒绒赶紧回过神来,饱蘸墨汁的笔锋在宣纸上洇出一点玄色,提笔记录。
“……我进入逸秀楼的契机是因为遇到了东家,若是她没有在朱雀街上朝我伸出援手,我如今应当已是枯骨一具了。”
姑娘们立刻安静下来,看着逢黛。
“那日若非她愿意出钱埋葬我父亲,我便不可能逸秀楼中,可能早已投河自尽了。”
逢黛苦笑,她有些焦虑地搓了搓藕臂上的衣物,“我原本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六岁那年被当地豪绅看上,强行被掳至他们家中,不得自由,为了让我屈服,他们拿我爹娘威胁我,若是我不听话,就将我爹娘杀了。”
晶莹的泪珠顺着面庞划过,迎着般茴担忧的眼神,逢黛勉强摇了摇头,接着道,
“但其实,在将我掳走的那天晚上,我娘便疯了,没几日投井死了,只留着我爹在世上,而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愿望,就是将我从那豪绅手中救出来。”
“那豪绅并非想强占我,我知他要将我送给某位贵人。我从六岁开始,就在那人的督促下,学习名门千金才能学得琴棋书画,”
逢黛眼中划过恨色,自嘲一笑,“拜那人所赐,直到及笄那年,我都是衣食无忧。及笄之后,那位贵人却倒台了,豪绅似乎也被牵连,举家向江南逃命去了,而我这枚弃子自然没了价值。
他本来是想把我溺死,却未曾想到我会凫水,从下游逃脱后,我本欲去找爹娘,却发觉村中都是来抓那豪绅的士兵,我只得又等一段时日,期间从旁人口中得知了娘早已去世,只余我爹油尽灯枯似的吊着性命。等到官府的人走后,我同我爹相认,老人家很激动,那段时日回光返照般身体好多了,但仍在几个月后撒手人寰。”
逢黛微微敛眉,擦干面上的泪珠,看着般茴,“之后,就是我在云都城中流浪,浑浑噩噩直到遇见东家。”
般茴按下心中憋闷的情绪,久久没有说话,身后的绒绒也愣在原地,手中墨笔落在纸上,晕出一大片浓重的墨痕。
其余姑娘早泪流满面,未曾想到看似最光鲜亮丽的逢黛,却有着这等令人唏嘘的人生。
耳边一时充斥着姑娘们隐隐的啜泣声,般茴回过神来,轻咳一声,看向身后的绒绒,低声问她记录得如何。
绒绒打了个激灵,方清醒过来,低头一瞧,却见属于逢黛的那张纸上尽是晕开的墨汁。
般茴自然看到了,但她没有说什么,扭过头安慰各位心情低迷的姑娘们,郑重道,“虽则来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