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行雁沉默片刻。
难怪会被打回来。
就看薛崇锦起得名字,比她起得可好听多了。
除了百工门没怎么动,剩下那几个名字一出来,那历史厚重感和天朝上国那味儿一下子就来了。
萧行雁叹道:“还是我底蕴不够。”
薛崇锦笑了笑:“也是你不了解。”
她自小长在宫中,记事起,外祖母已经掌权,母亲也从没过于避讳她,因而她到底要更了解朝中布局名讳一些。
薛崇锦突然压低声音:“说来,你到底看那本书没?”
萧行雁:“……还没。”
薛崇锦啧啧两声:“你不是摸不清么,相信我,看到后面肯定能摸清。”
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下来。
雅间的门被敲了敲,试墨开门说了两句,又走过来低声道:“快要下雨了,县主,萧娘子,该回了。”
萧行雁和薛崇锦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萧行雁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那我便先回去了,今日之事多谢县主了,改日我请县主吃饭。”
薛崇锦笑笑:“需要我载你么?”
萧行雁摇摇头:“不了,我也是坐着车来的。”
薛崇锦不以为意:“咱们那车能一样么?”
萧行雁想了想薛崇锦的马车,不由得点了点头:“那确实是县主的车好很多。”
薛崇锦扬扬下巴。
萧行雁没忍住笑起来:“但驴车虽小,却也方便,能不麻烦县主还是不麻烦的。”
薛崇锦看着萧行雁,片刻,她有些无奈:“别人听我是县主都恨不得多占我些便宜,你倒好。”
萧行雁抿着嘴笑:“说不定我是装作与世无争、坚韧不拔、人淡如菊呢?”
薛崇锦轻快道:“那算你能装喽!”
两人又笑起来。
萧行雁的车夫也上来了:“萧娘子,要下雨了。”
萧行雁看了薛崇锦一眼,有些无奈:“我家车夫来催了,我便先行离开了。”
薛崇锦点头:“等我一会儿,咱们一块儿下去。”
说着,她拢起自己那坨书:“走吧。”
萧行雁:“……走。”
……
走在半路,雨淅淅沥沥就下来了。
萧行雁掀开帘子:“快些回去,不要下大了。”
车夫应了一声。
驴车便加速了不少。
不过一会儿,便到了萧家。
可雨还是下大了。
萧行雁抱着脑袋就冲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把伞突然出现在肩头。
萧行雁愣住了,转头看去。
只见是宋琴撑着一把伞,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
萧行雁心中感动片刻,又有些着急起来:“大雨天寒,阿娘又何必亲自出来。若是有事,差人来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
宋琴叹了一口气:“原先我听沛萍说你所有的事都爱自己扛还不信……”
宋琴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换了个话头:“我没事,倒是你,又何必非要淋着雨,差人帮你取把伞不好吗?”
萧行雁笑了笑:“真的不用,到底没那么远,又何必让人再跑这一趟?”
宋琴叹了口气,神色忧虑地看向萧行雁:“你如今也不过才十五……”
萧行雁摇摇头:“阿娘,我都十五了,放在其他人家,都要开始说亲了。”
宋琴将手放在她脑袋上:“但在有些人家,也还正是和父母撒娇的年纪。”
“雁娘,你还小,我们是你的长辈,不是上峰,有时候,你也可以麻烦麻烦我们,朝我们撒撒娇。”
萧行雁愣愣的看向宋琴。
宋琴笑了笑:“好了,最后这段路阿娘为你撑伞。”
萧行雁笑起来,琥珀色的眼睛里终于没忍住流出了蜜意:“好。”
……
前日阴雨绵绵,第二日天却晴起来。
碧空如洗,太阳高悬。
好在温度还不算太高,只是空气有些潮闷。
萧行雁将重新改好的折子又递了上去。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这次十分顺利的通过。
萧行雁还在折子最后提了句薛崇锦,半丝不差地将人的功劳一一叙述了上去。
武曌看到后先是笑了笑,随后便召来了太平公主。
她把折子直接递给了太平:“你怎么看?”
太平公主接过来一看,先是愣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半是撒娇看向武曌:“重锦也是想为母亲效力。”
武曌轻笑一声:“她能像是萧行雁那般从九品监作做起吗?”
太平公主沉默了。
她的女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与她和薛绍极其相似。
表面上不显,可心里总是心高气傲的。
武曌叹了口气:“你当萧行雁当这个监作和署令便没人针对么?”
“说到底,还是她手中有实实在在的成绩,又有我压着,那些人到底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可若是重锦,朕必然不可能只给她一个普通的职位,既无功绩,也无资历,还是女子身份,重锦又如何服众?”
太平低下头。
武曌伸手抚平了太平的碎发:“太平,你是朕唯一的女儿,朕自然也希望你能撑起来。”
“但朝中局势不明,世家如今也正要复苏,你能压住么?”
武曌顿了顿,片刻后又问道:“不说其他,薛家你又打算如何处理?”
太平更沉默了。
她与薛绍如今感情正是好的时候……
看到她的沉默,武曌也有些了然。
她叹了口气:“罢了,是朕为难你了。”
太平幼时被吐蕃人求娶,因而她建造了太平观。
她的太平自小便在那里长大,到底是养得太过天真了些。
……
院子里传来一阵混乱嘈杂的声音。
萧行雁捂着脑袋坐在桌案旁,脑瓜子嗡嗡的。
“萧大人!”陶中天跑过来,一双眼瞪得老大:“这些……都是来学着种田的?”
萧行雁点点头:“对,你争取教几个出来,到时候一块教他们。”
半月前,武曌突然下令从关内七州调了数十万户人家定居洛阳。
作为生资署的署令,萧行雁明显忙了起来。
人是一波波来的,人手是不够要扩招的。
不光是生资署,神都这个庞大的机器终于飞速运转起来。
萧行雁合理怀疑女皇是觉得朝廷上的人叽里咕噜太吵了,所以故意调过来这么多人,让他们忙起来,这样便能安静下来了。
“大人!!!!”
萧行雁耳边还没能安静片刻,叶贴又黑着脸跑了过来:“大人!产量实在不够了!”
萧行雁黑着脸:“能招人吗,洛阳的被放归的役匠,还有新来的这批人里,有没有之前是打铁的铁匠的,都招过来。”
叶贴挠挠脑袋:“但大人,我不识字啊!”
萧行雁动作一顿:“你提醒我了,从明天开始,生资署设立个夜课,但凡白日里在这干活的晚上都来听课。”
起码再把常用的字都学一学,不说写得多好看,但起码认字,有个基本的文书处理能力。
叶贴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似的,又回去了。
萧行雁叫住人:“等等!”
叶贴回过头来。
萧行雁看向他,把自己刚写的文书递给他:“拿到外面张贴出去,快去,快去!”
叶贴点头,拿了文书就跑出去了。
最近生资署真的热闹。
金乌西沉,玉盘东升。
萧行雁躺在自家的小驴车里,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
她看向窗外,想到接下来起码有半个月都会是这种场景,整个人就提不起劲儿来。
太累了,太累了,这个她之前想的搞研究根本不一样!
“萧娘子,咱们到了。”
萧行雁把自己从座位上拔了出来,下了车,朝着院子就飘了回去。
“雁娘,先来吃个饭吧。”
宋琴的声音传来。
“叶芜来了这边。”
萧行雁动作一顿,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泡在酸水里,但还要提起劲儿来去应付客人。
萧行雁第一次脸色有些沉:“阿娘,我想休息。”
宋琴动作一顿,见她脸上的疲惫之色不算作假,声音轻柔拂过萧行雁耳侧:“你去歇息吧,一会儿我让人把饭菜送到你房里。”
萧行雁松了一口气:“嗯。”
说着,便又继续往回飘。
她沉沉砸在床上,人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梦是光怪陆离的。
萧行雁说不上来自己到底做梦梦到了什么,只觉得醒过来的时候浑身燥热,口干舌燥。
她缓缓爬了起来,感觉身上像是被十辆大货车碾过去似的,都快散架了。
她揉揉脖子,看向被放在房间桌子上,用纱罩盖住的已经有些凉了的饭菜,后知后觉自己把叶芜晾在一边,晾了很久。
萧行雁叹了口气。
半夜醒过来,她没什么胃口,干脆去了自己房间旁边用上家人的小仓库改成了小书房里。
她没点灯,只拖着鞋借着月光进了房间。
一进门,她脚下就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她动作一顿,猛地窜开,首先地上有一团黑影,似乎还毛茸茸的。
萧行雁倒吸一口冷气,自己颤颤巍巍,把灯点亮了。
烛火摇曳。
萧行雁却也看清了地上的东西。
是只灰白色的大耗子。
萧行雁沉默片刻,才从它的尸体上跃了过去,拿了张用过的废纸,把耗子包起来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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