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舜的立场半晦半明。
他也自知,所行所作于禹而言不可被原谅,于是此时,既不出声劝慰、也不开口道谢,生怕再度触怒了眼前人。
心中的道义终究高过歉意,帝舜能表示的只余无可奈何。
身为氏族首领、领衔一方帝君,唯有坚守是非,才能以身作则管制氏族。
纵是先帝帝尧在世,也会依律制裁鲧的。
他希望禹能谅解,但似乎这样的想法太强人所难。
空闲的时候,帝舜略略羡慕过禹。
这份羡慕微微渺渺,不太惹帝舜自知。只是偶然间,会使他下意识拿自家的手足相残与禹家的满堂和乐作对比,生憾又惭愧。
明明也不是帝舜的错,可难念的经偏偏落到了帝舜家。
水势涨到了两人的膝盖处,没过了足、却吞不尽无边的错解与误会。
因为眷顾着高岭上难民百姓的情况,帝舜不能再逗留于此处太久。
他竭尽诚挚地对禹相邀:“此处很快会被水患倾覆,不如我们一同去往高岭处避难?等待水潮退去,可好?”
帝舜不知道禹就是自高岭处被迁离的孤立之人,此时的邀请纵使诚意满满,可终归错了时宜。
只眼见着禹的面上怒色不减,仍旧怀恨地看着他。
帝舜猜不出原委,但能肯定禹不想随自己同去:“好吧,你不愿意去高岭,那便不去。氏族中也是有其他高地的,你想办法避开水患。这阵潮水是小决堤,待重新修筑完防水墙,浪潮便能息弱了。”
字字句句本是关切照顾的话,奈何禹越听越生恨意。
帝舜敏锐地察觉了凝冰的气氛,把接着想说的话咽回。
最后,五味杂陈的心绪化作一式鞠躬,算致谢、算拜别。
禹看着帝舜踏水离去,匆匆仓促、奔向高岭。
原来这位帝君并没有舍弃氏族百姓于不顾,只是因为家族矛盾,一时被困、不能速去赈灾。
自己好像误解了什么?
不,决计没有误解。
禹固执己见,将偏见融进判断里。
恨意也如潮水,冲击着禹的脏腑,带起一口腥血上泛。
禹强行下压,却压不住腥气、怨气,倒令得怨艾继续汹汹。
他特意选择了另一条路走——背对高岭、背对帝舜的方向远去。
迷迷茫茫在水淹着的土地上行走,水浸过草鞋、弄湿了裤筒,通通不在意。
不知不觉踱步去向羽山海畔。
江河决堤的水可以在此处入注羽山海,水势情况会削弱很多。
禹见这情形,脑海间似有灵光闪过,通透了些治水关窍。
可现下不是研究关窍的时候,禹心焦眼前糟糕透了的实事。
父亲鲧的坟墓此时浸在水浪之中,几乎快要被席卷得溃散!
若不是帝舜自以为善地将父亲草率葬在羽山海畔,又怎么会落得安息之地被冲溃的结局?
心头悲痛怎能休止?
入髓恨意安可弥消?
不能迁墓,只能清扫。
禹在草野之中搜罗一捧石块,心急地赶往鲧的坟地近处。将一捧石块在墓座的尾部垒好,阻隔上游水的席卷。
垒一层不够,又多垒了几层。随后他徒手剖泥,将石块之间的缝隙仔仔细细填补。直到水流分开,不再损伤鲧的坟墓。
禹跪坐于坟前,百感交集之余,心头泣血似的凄然长诉:
“父亲,你在忘川对岸,可吃得饱、穿得暖吗?”
“同看的月儿,是不是和在家看时,一样圆?”
“你故去那刻,我未能赶到你身边,不能知悉你有何未了心事。若是仍有记挂、仍有夙愿,记得托梦于我,我来替你补全。”
记挂的亲人再不能听见他诉说的惦念了。
是禹在自欺欺人地一味独白,宛若悲哭。
禹一直凝视着地面水流,水流被延展不见边际的沙石吸吮,似乎能将忱忱的思念带去地下。
再抬头的时分,已见枝头月。
身后有光辉映,禹觉得奇怪、便回头探看,没成想涂山氏举着火灯正守在他身后呢。也不知,她究竟这么陪伴了他多久?
不愿意妻子察觉自己的消沉,禹当即整理心绪,恍若如常地再重新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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