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从户部回到石竹巷,才过前院,见到乌泱泱一群人,猛然止住脚步,立刻将手中的东西塞入袖中。
“林姑娘?”迎星与抱月见到她,满脸震惊。
“你们怎么在这儿?徐大人来了?”林微冷脸相待,叫他们二人摸不着头脑。
不待他们回应,林微当即提步往浮云堂赶去,果不其然,走进书房,徐行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案前。
正如迎星抱月的反应,徐行见到林微,十分诧异。
“徐大人,执庸已经走了,您如此不请自来,怕是不妥吧?”林微的声音几乎都在颤抖。
徐行的脸色很难看,她不知道,徐行究竟看到了什么。若是被徐行发现,她们近日所做之事,那么季泠的处境将会更糟。
徐行端坐在书案前,俨然一身高高在上的气派,抬眼看了林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林微皱眉,还不及她措辞应对,徐行已经背手走到她面前。
林微终于明白,为什么季泠那么害怕,把这件事情告诉徐行。
原来,她平日跟在季泠身后,看到的都是儒雅温和的徐行,而他的本来面目,她今日第一次见。
“她一个人去的?”
林微抬头,对上毫无情绪的徐行,恐惧地低下头,她该怎么说?
徐行不允许她的沉默,冷声问道:“说。”
即使徐行声音并不大,可林微却是心惊肉跳,只能点头。
“一个人都没带?”
林微又点头。
“她究竟想做什么!”
林微不敢抬头,怕他看出她眼中的闪躲。
炙烤她的静默只持续半晌,徐行撂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我亲自去问她。”
林微僵在原地,直到白芨仓惶地走进来,她才腿软地走到圆桌边坐下。
“外面情况如何。”
白芨答:“徐大人看起来很生气……前院的侍卫都撤走了。”
林微闭了眼,无力垂头,撤走了好,这样就能以防万一了。
“林姑娘,大人真是只身一人前往湖广的吗?”白芨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这本不是她一个侍女该过问的。
林微点点头,她也很想跟去,她也十分担心。可徐行与应惟绅都在京城,她要替她守好后方,盯紧京城的风吹草动。
连月无雨,湖广大旱。
万物曝干余汗泪,日如烈火烧天红。
季泠到达湖广之时,先与同行同僚会见了湖广布政司使等人,摸清了情况。
湖广诸官一见她,下意识往她身后看,等一位大人物的到场:“季大人,皇上可有派遣其他大人前来?”
季泠苦笑,她一个人确实难以担起全省救灾的大任。
“诸位大人放心,灾情紧急,皇上派我先来核实详况。随后就有巡抚大人前来安民。”布政使和参政这才放心下来。
未作休息,她带着户部同僚随湖广诸官在附近州府巡视,入眼便是赤地千里,殍殣载道。
“荆南、襄阳仍大旱,米斗三十千,人多相食...武昌诸府旱灾最为严重。”
“武昌?湖广粮食皆依赖周边江湖而养,怎么会是最严重的呢?”
诸官左右顾盼,不再说话,只是引季泠等人到一处湖泊,她这才明白。
“竟然全部干涸了...”湖泊周边还可见农田残迹。
“百姓围湖造田,侵占湖泊,而湖广江湖众多,原先是频发水灾,这几年一直修筑堤防,避免这些开垦的湖田受到水患干扰。围境造田不断推进,湖泊萎缩,今岁逢旱,竟就直接无水了。”
季泠几人放眼望去,平地凹陷的地方,基本都是干了的湖泊。
“难怪与之前相比,这几年湖广征收的鱼课不及十一。”
百姓只想着向上天再多争一口饭吃,怎么会料想到最后反食其害,让自己颗粒无收。
既是武昌府旱灾最为严重,那她首站便该去往武昌府了。
才到武昌府,季泠就见一行人在城门迎接,她略感诧异,大步前进。
一丛人中,为首的绯袍便尤为亮眼。
竟是武昌府的姚知府。
季泠等人随他入了城,了解府内各处灾荒情况。
待到落日时,姚知府在府衙前将要与其分别,提前命人为赈灾京官安排了寓舍。
“大合乡里此不远,是农田最广、收成最多的一处地方,虽名为乡,实际上规模可与镇堪比。”
姚知府身边的人在与她的随行官员谈论着。
季泠留神听了几句。
每逢大灾,繁荣富庶的地方总是紧着先保障供给,许多乡镇村落就自然而然地被放在最后考虑。
既然大合乡地广人多,她不如先去看一看,若是能有序地推展赈灾,将良策迁移到周边地区,兴许效率更高。
在城内稍作休息,第二日季泠几人随着姚知府到了大合乡。
刚一下轿,一阵炽热袭来,季泠瞬间就被打得睁不开眼,在轿边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适应。
走了两步,她终于体会到何为“足蒸暑土气”,只感觉即使穿了鞋,脚也像踩在滚烫的沙土上,从脚底网上侵袭的热气要将她身上的每一滴水都吸干,让她寸步难行。
季泠顺着土路往乡内走去,方圆百里,目之所及,寸草不生,自春徂夏不雨,树木多枯死,原来竟是这番景象。
姚知府身边的师爷说着大合乡的灾情,姚知府则说起了往年的旱灾:“季大人是否听闻,饥荒之时,有食其稚子者,甚至有民殴杀税使……”
季泠心中不悦,却未外显,只维持着淡然的疏离与应有的尊重道:“姚大人不必觉得我是个女子就说这些话来恐吓我。若是乡镇之中出现食子杀使的情况,您才是首当其冲。”
姚知府悻悻地住了嘴,看着季泠不苟言笑的样子,暗叹不妙,眼珠子随着不为人道的心思转了九曲十八弯,复又看回季泠。
正当一行人走近大合乡时,烈日之下,有人朝着他们跑来。
来回话的士卒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人!灾民们闹起来了...”
季泠看了一眼姚知府,老成之人流露出些许惊慌,也下意识转头看向她。
季泠收回眼神,加速往大合乡内走去,便见乡中一片空地上,数千乡民麋集于此,不顾天地灼烧,震声抗议。
空地边的一棵枯树下,乡约站在草草搭起来的矮台子上声嘶力竭,发出的微弱之声全被下头七嘴八舌的怨气震碎。
姚知府和季泠走向乡约,问了具体情况。
“附近的粮仓都没有余粮了,乡民们饿得发狠,受不住了,要官府给一个解释,问他们每年缴的税粮都到哪里去了……”
果不其然,季泠站在矮台之后,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大喊:“朝廷每年叫我们交粮之时,一刻也不许我们延缓!一厘也不让我们少给!我们大合乡为武昌府、湖广贡献了那么多税粮,如今轮到我们受灾出事,竟然连一口饭都吃不上吗!朝廷是不是要放弃我们!”
乡约知道姚知府的地位,不顾姚知府许可和反应,立刻就站回矮台回应:“乡民们!官府没有放弃大家!武昌府里的姚知府来了!他们会给众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此言一出,乡民不仅没有安静,反而喧嚣愈烈。
不知谁说了一句:“姚知府来我们才是真完了!谁不知道他是武昌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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