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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甘行险径以效申商

小说:

季大人升官笔记

作者:

今无昧

分类:

古典言情

“拿出来。”季泠提着书箱,脸色一白。

“秦,秦先生……”秦晗冷冷看她一眼,季泠几乎想要给她跪下了,僵持片刻,只能自认倒霉地蹲下,把东西从书箱里拿出来。

秦晗毫不客气地抽走,翻阅了之后,上下打量了她一通。

那是秦晗第一次正眼看她。

“字倒不错,随我进来。”

秦晗把她偷偷抄了几月的副本还给了她,之后,她就成了秦晗的小书童,替她找书,替她抄录,替她整理卷宗。

最后,秦晗命她整理地方志。

也算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她竟然得到了秦晗的认可。

季泠把两叠快有她人高的书搬进自己的小舍中,偷偷叹了一口气,捡了几只不到半截的蜡烛,凑了几盏灯,开始埋头苦看。

最后一只蜡烛燃尽时,小舍内陡然暗下,季泠砸吧砸吧嘴,将要做起美梦时,却突然一抖,立刻慌张睁眼。

她太困了,不小心又睡着了。在睁眼的一瞬间,看见她的书案前多了个人,季泠下意识尖叫出声,就听见一声不耐烦的啧声。

“秦先生?”她已经认出来人,立刻摸索着起身,去半旧的多宝阁那儿找来新的蜡烛点上。

端着烛台走回书案边,秦晗正拿着她写了一半的策论。

季泠不敢出声打扰她,只能老实巴交地坐着,四处张望,不知所措地忙乱起来。

最后,想到前几日秦晗布置给她的重大任务,才恍然想起惊恐——她竟然当着秦先生的面,又浪费了这一盏茶的时间,她立刻摸过最上头的一本湖广县志看起来。

“这是前几日说的,你那些同窗问你的题?”

季泠点点头。

说实在的,这道题,她也不怎么会作,可不知道为什么,那日徐行留下这道题后,在书斋内巡了一圈,突然在她身边停住。

“季姑娘?”季泠腾的站起来作揖,膝盖撞到了书案,却也只能忍着。”

“七日后,由你将各位的答卷收上来,清点无误后,交予我。”

季泠硬着头皮应下,散学后,众人就将她围住,问她是否知道徐先生留的那道题究竟该如何解。

季泠想了想,便与他们商论了一会儿。她将要离开时,听见有几人团成一窝,低声议论着。

“徐先生为什么偏偏选了季泠?”

“她瞧见徐先生,恨不得凑到跟前,叫徐先生只注意她。”

“她惯是知道怎么讨先生欢心,从前严肃的郑先生是这样,后来那个古怪的秦先生是这样,现在这个徐先生也是这样。我看,她那门门甲等,必然都是走了后门的。”

季泠、何咨宁、钟荡云走过,将他们的话听了个七八成。

季泠火冒三丈,翻了个白眼,撸起袖子就准备去跟他们吵一架,身旁的钟荡云率先嚷起来:“我们季泠入枫漈书院至今,年年甲等,门门第一。你有本事,你也去讨先生欢心啊!”

那几人一转身,吓得脸都白了。钟荡云指着为首之人,步步紧逼:“怎么不去?方才一散学,你来找我们季泠,问了十个八个问题,怎么都不放人。转头在背后这样说人?”

身后的齐无戈也帮腔起来:“不论是先生的喜爱,还是学问的水准,你都不及季泠。徐先生不选她,难道选你不成?”他们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五颜六色,五花八门,简直是过年熬大酱般精彩。

那日,她从瀚海阁回斋舍后,何咨宁就问她:“为什么今日那徐先生刚开始装作不认识你,又偏偏在最后选你去替他收策论?”

“不知道!我最烦弄这些破事了,他真讨厌!”

季泠蹬了鞋,满脸不耐烦。

她若是要为秦先生整理地方志,哪还有闲心替他收学生们的策论。分明他日日都要来给他们上课的,何不自己收了走,反而搞了个烂摊子给她做!

难道徐行觉得,这样是器重她的体现?季泠越想越不理解,最后只骂了一声“神经病”,泄愤后倒头就睡。

“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王安石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1]

秦晗看着论题,季泠已经写了一大半了,只是涂涂改改的,看来她也被难住。

“对于这题,你是如何想的?”季泠十分惊讶,抬起头,秦晗仍在阅览她的策论。

秦晗很少过问她课业之事,也不强求她看什么儒家经书。这是秦晗第一次问她,如何看。

季泠其实没什么想法,徐行讲课倒是温声柔语的,布置课业倒是毫不手软。

依她看,这策论就是徐行用来立威的。

“若我受制于权,我恐惧申商。若我凌驾于势,我愿为申商。”

“噢?”秦晗放下她的策论,来了兴趣。

“何解?”

“法制,如刀。握刀者,距离衡量得当,尺度把握准确,治国安邦则可事半功倍。可若失了分寸,利刃不仅伤及无辜百姓,更会反害自身。”

秦晗难得没有说她言论荒谬,只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沉痼故疾,愈久愈痛。把握天时,找准地利,谋求人和,自可用申商之术破蔽於积习。”季泠话音落下许久,小舍内安静的吓人,秦晗翻动着她的策论,纸页响一声,季泠的眼皮就跳一下。

“你对申商之术,有自己的看法。”

“可论题之中,对比了诸葛亮与王安石,你如何看他们二人的做法?”

季泠张了张嘴,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垂头丧气道:“我觉得……出题者,内心更尊崇儒道,而有意贬损法道。可我觉得,名也好,实也罢,赞贤亮品德的教化之功固然好,但也不能否定刑名律法的规行之益吧?”

秦晗笑了笑,一双锐眼越过灼灼微光,盯着季泠。季泠紧张的抓着策论,生怕又被劈头盖脸骂一顿。

“随你心意写吧。”秦晗撂了话。

季泠松了一口气,把那半截策论卷起,起身送秦晗出屋时,却听见她问:“留题的那位新先生……”

“秦先生说的是徐先生?”

“京城来的?”季泠点点头,“京官?”

“他说他是。”

“名字为何?”

“他说,他姓徐,单名行。”

“哦?他这样告诉你的?”季泠又点了头。

“徐行…”秦晗慢慢念着这个名字,想到一个人,不由一晃。

“京官,出自翰林院。”

“翰林院?”季泠不可思议。山长出自翰林院,已经是建州数一数二的大儒了。徐行那么年轻,竟然也出自翰林院……

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这是读书人都知道的。

“好好与这位先生打好关系吧。”

秦晗掠过她手上的书卷,转身往自己的书斋走去。

季泠愣住了。秦晗的话在偌大的藏书阁内飘荡,四面八方都是先人智慧的凝聚,缥香万卷,她却不能融会贯通。

秦晗从来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也不喜欢她把时间浪费在无用之人的身上。可她很喜欢和朋友们呆在一块儿,她不理解,为什么秦先生能够做到这么多年都能避人独处,几乎与世隔绝。

入夜了,万籁俱寂。季泠看着那身终年如一日的玉色长衫,满风盈袖,晕开自得其乐的孤寂。

她终于没忍住,开口问了:“秦先生,为何这么说?”

“徐行,三年前,皇上钦点的榜眼。”

“榜眼…”季泠还来不及回神,秦晗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长廊尽头。

进士……

榜眼……

翰林院……

徐行的前途光明的闪瞎季泠的眼。

她没见过比这更厉害的人了。

可,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会来建州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又为什么,会愿意给她们讲学呢?

本该在翰林院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三日后,季泠抱着学生们的策论,站在徐行斋舍前,踟蹰不前。

她看着院前守着的两人,虽然看起来清瘦高挑,可那腰间的剑,紧缚的臂,还有一动不动、对她视而不见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身手极佳的侍卫。

这儿还能有人来杀他不成?季泠左看右看,竹林雅致,小潭清洌,山长倒是给这榜眼安排了顶好的地方。

门前的两个侍卫要将她手中的东西接过,季泠立刻避开。

她肯定要亲手交到徐行手里的,否则要是少了几张,到时候左右都成了她的错。

等的实在累,季泠一屁股坐在门前石阶上,看着落日渐渐沉入山脉之中。

终于,在天边的橙红将要消失之际,她看见山间小径出现了一道灰影,像山峰映衬在水潭里的倒影。

徐行看见坐在他门前的人,十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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