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计划比辛月想象中容易的多。
城堡门口无人把守,且白天之时,辛月觉得城堡中除了自己,就没有其他人。
也不知是不是作息习惯的问题,整座成堡的人都是在夕阳之时起床,然后熬夜通宵,天亮之时睡觉。
这种阴间作息大大方便了辛月,她跟勒瓦尔说自己要再下山一趟,她要见到她的朋友们,不然无法心安。
勒瓦尔听闻此言,沉默良久。
他心道,直到现在,这个家伙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生物,要不要趁此机会让她发现?
当她知道一天之内他们从纽约来到喀斯喀特山脉,就算再迟钝,也该明白不对劲来,到时候他就告诉她,他们是黑夜的生物,然后她必定会非常惊讶、崇敬且向往,乞求他赐予她永生。
唉,真是拿她没办法。
“先生?先生?”
辛月小心翼翼地出声,这位先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挂着迷之微笑,看得她心里发毛。
勒瓦尔收起笑容,道:“好的,你去吧。”
一个晴朗的天气,辛月将头发藏进帽子里,她穿上马甲和裤子,披了一件黑披风,帽檐压得低低的,打眼一看,她就是个瘦小一点的男人。
在马厩挑了一匹普通的马,踢踏踢踏的走出铁门,跨过石桥,来到山路上。
直到骑行了数个小时后,呼吸着山林中丰沛的氧气,行驶过上一次见到的贝灵汉市路标,辛月都不敢相信,就……就这样逃出来了?
攥紧缰绳,在胸腔里狂跳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小红马正温顺地载着她穿过最后一段山路。
从清晨到正午,山脚下的小城轮廓逐渐清晰。
辛月终于踏上了贝灵汉市的石板路,1900年的美国小城热闹非凡。
叮当作响的有轨电车穿梭在街道上,穿工装裤的男人们叼着烟斗走向工厂,报童挥舞着当日的报纸大声吆喝,空气中飘着烤面包和煤烟混合的气味,远处港口停泊着几艘蒸汽轮船,汽笛声惊起一群海鸥。
辛月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攥紧缰绳,无论是路标、市政铭牌,还是向路人打听,所有的一切都向她昭示着一个事实——这里真的是华盛顿州贝灵汉市。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发紧。
距离纽约三千英里之遥,横跨整个美利坚,勒瓦尔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一天之内乘坐马车行驶过三千英里?
一定有问题!
辛月心想,但她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总不能是勒瓦尔的马车装了现代引擎装置,就算是现代驾车,也得花费两天时间。
超出常识的现状困扰着辛月,她深呼吸一下,先将这件事搁置,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去纽约,去寻找方莲,寻找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方法。
辛月压着帽檐,来到一处牲口集市,此时已是傍晚,集市上没有多少人,积攒了一天的马粪牛粪味道,臭气冲天,她牵着小红马穿过泥泞的摊位,马蹄踏过烂菜叶和稻草,溅起的泥点沾湿了她的裤脚。
这马跟了她一路,温顺无比,跑得又快又稳,眼下却不得不换钱。
日后她会将这匹马的钱连带之前的两千美元一并还给勒瓦尔,现在只能事急从权。
“这马怎么卖?”一个穿着马甲的男人拦住她,男人嘴里嚼着烟草,眼睛却盯着马背打量。
他一手叉腰,腰间别着一把折刀,刀鞘磨得油光发亮,穿着一双马靴,戴着一顶牛皮帽子,看起来是个吊儿郎当的牛仔,但眼睛很精明。
“一百美元。”辛月压低声线,帽檐遮住她的脸。
这价不高,小红马值这个数。
牛仔嗤笑一声,掰开马嘴瞧了瞧牙口:“小崽子牙都没换齐,跑不了长途。”他吐了口棕黄的唾沫,“五十,现钱。”
他意有所指,眼前这个矮个子将脸挡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看见,这马八成来路不正。
辛月攥紧缰绳,五十美元买完车票就不剩什么了,万一路上有应急需要,她兜里将空空如也。
余光扫向车站方向,蒸汽机车的鸣笛声隐约可闻,下一班南下的火车一小时内发车。
“九十五。”她咬牙,心中计算了一下时间,她最多和这个男人讲价半小时。
牛仔咧开嘴,露出参差的黄牙:“瞧你这马瘦的,买回去我得搭多少草料才能养肥它?还有这蹄铁,都松了。”他弯腰拍了拍马腿,“六十,再多一个子儿我都不会出。”
集市另一头,几个戴宽檐帽的牛仔正把马匹赶上货车,铁皮车厢哐当作响,火车“呜呜”的呼啸着。
辛月闭了闭眼,她现在犹如惊弓之鸟,只要在贝灵汉多待一秒,就多一分风险,没时间耗了,勒瓦尔随时可能追来。
“七十,现钱。”她声音发冷,“不然我卖给那边几个人。”
眯起眼,终于从裤袋里摸出个油腻的皮夹,慢吞吞数出几张皱巴巴的绿钞。
“算你走运,我今天心情好。”他数钱的时候手指一顿,从钱包里取出三张二十和十张一元面值的纸币,“喏,七十,一美分都不少。”
辛月盯着他黢黑的指甲,突然伸手扣住他手腕,牛仔一惊,却见她只是抽走了那张被故意折在下面的两美元。
“你数错了。”
她松开他,牛仔的视线随着她的手而去,他觉得这只手有些不对劲,刚刚抓着他的手腕,有些过分了。
小红马不安地喷着鼻息,辛月最后揉了揉它的耳朵,把缰绳交出去,牛仔立刻拽着马往相反方向走,仿佛怕她反悔。
车站钟声敲响九下,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辛月把钞票塞进内袋,头也不回地扎进人群,身后传来牛仔得意的口哨声,还有小红马困惑的嘶鸣。
但辛月不能回头,她买了一张去西雅图的车票,只要两美元,她用剩下的零钱买一袋面包,一个水壶,和一把防身的刀。
沿途的针叶林渐渐被开阔的农田取代,夜幕降临,五个小时后,凌晨时分,她终于在望见了西雅图在晨雾中的轮廓,这座因淘金热而崛起的城市,正被蒸汽与煤烟笼罩,码头上起重机轰鸣,铁轨纵横交错。
逃出来了。
远离了那个夜晚潜入她房间X骚扰她的雇主。
辛月在西雅图火车站购买了去往纽约的火车票,这座新建的建筑高耸的钟楼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售票窗口前,戴圆顶礼帽的职员懒洋洋地报价:“去纽约?三等座25美元,二等卧铺45美元,头等卧铺嘛,85美元,加15美元可以享受餐车服务。需要在芝加哥中转一次。”
辛月摸了摸藏在马甲内衬的钱袋:“三等座。”
职员接过几张纸币,对着阳光验看,挑了挑眉,将二十面值的纸币退回来:“这是□□。”他露出嘲讽的神情,“你们这些人啊,我见多了。”
辛月一惊,霎时反应过来那个牛仔做了手脚,她忙将剩余两张纸币,职员验看过后,确定这两张都是真的,她用真币买车票,就只剩下二十美元。
辛月咬咬牙:“如果我不要坐票,要站票,可以便宜一点吗?”
职员撇着嘴,轻蔑道:“可以,那就便宜多了,十美元。不过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从这儿去纽约,五天行程,你确定要在车上站五天?”
站五天,这比硬座坐五天更可怕。
“没事,我铁腿。”辛月道,她暗自在心中鼓劲,当年特种兵穷游时,她凭借铁屁股坐了三天硬座,有这个毅力她什么干不了。
月台上,穿制服的列车员吹响哨子攥着车票挤进人群,车厢门框上锈迹斑斑的铜牌刻着“北太平洋铁路,芝加哥方向”几个单词。
辛月的“座位”是最后一节车厢上的地板,对面坐着一位怀抱婴儿的黑人妇女,旁边还有散发着臭味的男人,脚边堆满箱子,她挤在几个箱子之中。
车窗因煤灰变得模糊,但依然能看见站台上挥动帽子的送行者。
随着汽笛长鸣,车轮缓缓转动,西雅图的雨雾被甩在身后,辛月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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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四伏,西格战战兢兢从外走进城堡,跪到勒瓦尔身前。
“属下找遍了后山,没有辛西娅的踪迹。”
赫尔巴诺、凯文,以及一众仆人从喀斯喀特山脉各处回来,他们带来了同样的消息,整座山脉都没有发现勒瓦尔要找的人。
勒瓦尔站在城堡最高的塔楼上,猩红的瞳孔在夜色中收缩成危险的细线,视线穿过层层密林,一无所获。
夜风卷起他的金发,却吹不散胸腔里那股陌生的灼烧感,那颗沉寂了几万年的心脏,此刻正像被荆棘缠绕般阵阵刺痛。
“继续找。”他的声音比极地的寒风更冷,宽大的手掌稍一用力,就捏碎了花岗岩栏杆,“把整个华盛顿州翻过来。”
西格跪伏在地,额头渗出冷汗:“主人,她可能已经不在贝灵汉了。”
“那就去其他市找!”勒瓦尔声音低沉,整座城堡的玻璃应声炸裂。
他眼前不断闪现辛月可能遭遇的画面——被流浪血族拖进暗巷吸干血液,或者被那些肮脏的人类骗子拐卖到妓院,每一个想象都让他的獠牙不受控制地伸长。
最令他恐惧的是,她此刻可能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某处,鲜血淋漓,总是生机勃勃的黑色眼睛渐渐丧失光亮……
这个念头让勒瓦尔周身的空气都开始扭曲,“唰”的一下,一双巨大蝠翼自他背后展开,翼展至少二十三英尺,如同将整个夜幕披在身后。
蝠翼挥动,霎时间划破月光,银色弯月下闪过一个双眼猩红的黑影,紧接着,无数个黑暗生物跟随在他身后,蝠翼挥动带起的风使得山林树梢倒伏,古老的猎食者威压让方圆十里的夜行动物集体噤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血族都收到了来自王的谕令,魔法卷轴展示完内容后就化作一只眼睛,附在接受谕令的人身上,将他们所看到的一切,实时反馈到勒瓦尔眼前。
在哪儿,她在哪儿?
黑暗生物倾巢出动,寻找一个目标。
辛月身上的气味混在人群中,就像一根线混入一堆线筒中似的,难以寻觅。
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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