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立于华京百年有余,名号庆典早已自成一派。这二十年前方才聚于楼中的十花礼,白日赏花,入夜赏人。
十花从小生于明月楼长于明月楼,皆是人间难得一寻的好颜色。
雕花嵌玉的栏杆上悬着的花枝柔嫩,垂头花瓣上晶莹剔透的露珠,层层叠叠收捡着空白的木牌。花香飞入衣裾,噙着清酒的气味尤其醉人。
一只细长的胳膊垂出窗外,自向外的窗台丛花间勾出一块玉牌。
“你们倒是会藏。”甘悯绕着手中细长的红绳,笑盈盈地回头,“玉牌上又不能写字,藏这个做什么?”
通身洁白的玉石,触手生温,一点雕饰也无。
本距她不过半步远的桂圆等人疾步后退,甘悯左右看看,安秋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扶住甘悯的手臂,引着人离开窗边,面色不变。
“姑娘,这是十花藏的玉佩,本不是这个时候拿的。不过既然被姑娘寻到了,也是好运。”
还不如让她喝酒的时候抽到醉仙仰春的时候抽到再来一坛。
甘悯嘴角微抽,满脸安详地把玉佩重新放回它本来就在的地方,望着窗外的太阳,默然等待天黑。
明月楼高过百尺,百花萦绕,极少对外开放的顶楼今日也露了头角。琉璃窗掩住屋内悄然而行的身影,梁安双目含笑从中拍着肩膀踱步而出,指腹上还带着胭脂的痕迹。
面若春风随手从栏杆上折了一朵花抛进门内,复惊起一片喜鹊似的嬉笑。
只不过才过个拐角的功夫,梁安的脸便冷下来。
“今日太子跑来凑什么热闹?连带着信阳公主也来了。”挂着满头冷汗进了隔间,梁安抬头只见褚归云一人坐于窗边,气定神闲地望着窗外。
“殿下,今日可没有人是备给太子的。”
“他既然来,就不会想着空手而归。”只不过注定失望罢了。褚归云看着一双手捧着玉佩重新放归丛中,微微偏头,竟生出一丝宽慰。
果真只是来凑个热闹,不是要带面首回府便好。
不懂其中官司的梁安有些茫然,随着褚归云的视线向外张望,只能看到几个应和明月楼摆着花的大屋顶。
直至最后一缕阳光被挡在重重叠叠的山峦之外,灯烛又将楼内映作白昼,丝竹之音唱和而起,胡姬舞姿婀娜,腰间圆滚滚的响铃叮当作响。
桌上摆着一坛空掉的醉仙仰春,甘悯神色清明地晃着手中的空酒杯,仰头去看顶楼似是快要被花枝压塌的高台,被勾起了兴致。
“安秋,今夜有人要扮花神?”
向来有问必答的安秋这回卖了个关子:“姑娘自己看过便知晓。”
甘悯要半途而走的心重新被压回去。
嚯,难怪她从前拼了老命也只推出来百分之五十的剧情。
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任务的提示音自她从花丛中捡到那枚玉石后便没有停过。
“宿主,您不抗拒做任务了?”系统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你猜。”
她现如今与褚归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被看管得太紧死也死不成,那还不如先老老实实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至于死的事儿,等什么时候来个大无畏牺牲,彻底脱离控制后再说罢。
旁人的命还会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吗?
不会的。
甘悯看向台下正争得火热的人,指尖套着一个空空如也的木牌,只觉自己宛若来了什么比拼臂力的运动会现场。
当真求保佑情缘的姑娘公子们不会留名投到最高处,除狂悖之辈,谁人也不惜得把自己爱恋的心思大喇喇地摆出来给旁人瞧。
因而投到最高处的几枚,全写的什么财运亨通,偶有旁的,也是要酒要菜肴,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有人去问明月楼的主厨能不能跟着自己回府。
另一隔间内,有人玉冠白衣,偏头去问侍从:“你确信是系在最高处的?”
“是。属下一炷香前方才挂在最高枝上的。”侍从满背的冷汗,不敢抬头去看太子的神情。
只不过挂个木牌的事,怎么东西还会凭空消失?
红绳上切口平整,褚归云似笑非笑地看着上边的字,瞧了半晌又难以理解自己似的把东西丢到一边。
梁安眼睛尖,瞥见笔锋收敛的“吾妻长命百岁”,只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被烧掉了。
虽说永王妃确是蛮横了些,确是不怎么认永王的面子,也确是算不上传统意义上温婉可亲的妻子。
但是也不至于嫉恨旁人小夫妻伉俪情深至此吧!
“看什么?”褚归云抬眸,目若深潭,“你觉得这棵树真能佑人无恙?”
若非神仙降世,何来百年桃树?
整座明月楼乃至那棵不知被系上过多少情谊的桃树,不过都依仗背后的王室罢了。
梁安的嘴唇动了动,前所未有地思念脾气同样不算太好的永王妃。
扫兴!实在扫兴!旋即长叹一口气:“王妃未在树上系绳,大概是不信的。”
“她为何不信?”褚归云拧眉,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梁安闻言瞠目结舌,调侃的话尚未出口便被窗外巨响一惊。
咚!
红布摇曳着飞到空中,满场落英飘摇而下,枝上木牌相撞红线缠乱,巨大的鼓面出露,满室沸腾。
有人臂系红绸目若灿星踏风而下,香风携着一张美极的面庞晃过甘悯眼前,卷曲如波浪的金发在光下灿比烈阳。来者笑眼弯弯,伸出空空如也双手。
不是,怎么是她?!
甘悯茫然刹那不知该给什么,索性直接解了腕上金镶玉套在她手上。
那双碧蓝的眼中闪过惊异,只是鼓点愈发激切难再多言,便对着眼前与自己同着红衣的甘悯眨眨眼,转瞬间便落在场中央的鼓面上。
甘悯探出上半身,遮掩住下半张脸的红纱随风而动,无数从天而降的花瓣落在她肩头发间。
一颗心随着鼓声咚咚直跳。
“安秋?”她颇为惘然地扭头去看安秋,“这是?”
“这位便是藏玉人。”安秋似乎早已习惯如此场面,有些忧虑地开口说道,“姑娘,仔细脚下。”
朝内的窗台为了不影响客人看底下的景观都做的不高,方才甘悯向外一探身都有摇摇欲坠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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