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结束后,高二年级迎来难得的国庆假期。
谢欢意很珍惜这次长假,因为进入高三后,所有时间都要用来补课,连春节都不能好好休息,放假简直是最遥不可及的幻想。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她给自己安排了充实且合理的日程——
每天上午要美美睡到自然醒,起床后先享用一顿大餐,然后就开始追剧打游戏,等到晚上,再舒舒服服地窝回床里,欣赏小说中各种令人尖叫心动的绝美爱情。
但计划实施还不过三天,施女士就看不下去了。
那时谢欢意抱着pad,正聚精会神地在游戏里厮杀,施女士拿着鸡毛掸子,打扫完茶几和沙发,经过她身前时,熟视无睹地掸了上去。
手臂拂开阵阵酥痒,谢欢意一个激灵,紧接着发出刺耳的猴叫:“天哪妈妈,您才四十出头,眼睛就已经花到这种地步了吗?连您这么大个宝贝女儿都看不到!”
施静和冷笑:“我看我要是再不掸掸,有人就要在家闷长毛了。”
谢欢意撅嘴,不和她妈一般计较,挪动屁股蹭到另一边。
施女士深呼吸,反复告诉自己不能生气,要学会用爱感化孩子,但,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她终是忍不住唠叨:“整天就知道玩手机,也不出去走走,谁家高中生像你这样?”
“我才没玩手机呢,我玩的明明是pad呀!”谢欢意高声纠正。
“而且,干嘛要和别人一样啊?”她丝毫没被施女士这错误观念影响到,反而摇头晃脑地讲起大道理,“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血条归零,屏幕上又一次弹出“GameOver”,谢欢意不爽地皱皱鼻子,翻了个身躺下:“再说了,我都努力一个月了,都重新考回英才班了,小小休息一下也不行嘛。”
“俗话说的好,劳逸结合嘛~”
施静和觉得自己做过最错的决定就是送谢欢意学了小提琴。
应该送她去学辩论啊。
这边说一句,她能顶回来四句。
不想被气出结节,施静和放弃和她争论,只丢下一句:“玩吧,到时候写不完作业,我看你怎么办。”
谢欢意勾着腿,悠哉悠哉道:“那自然是有我的办法啦。”
然而,她口中的办法其实是——
小长假最后一天晚上。
连续写了四张试卷,大脑和手双双宣布罢工,桌角却还堆着厚厚一沓待完成的任务。
谢欢意一边循环《反方向的钟》,祈求奇迹降临,让她穿越回假期第一天,一边在心里犯起嘀咕,这作业是不是通了人性,怎么感觉越写越多啊!
情绪崩溃的前一秒,她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疯狂摇人。
【摸摸猫猫头:棠棠,能不能给我发一下你的数学小题狂练呀~】
【摸摸猫猫头:周嘉让,物理试卷借我瞅瞅!不许拒绝,不然我就把你小时候的照片挂到学校论坛上!】
【摸摸猫猫头:许亦泽!我的英语抄写写不完了!!你快来救我啊啊啊!】
将人多力量大这句话践行得淋漓尽致。
回到学校那天,漓江落了场雨。
天色灰暗,铅云堆积,空气中满是湿漉漉的凉气。
下午数学课前,关舒妍宣布了校庆周的安排。
“时间初步定在下周,除去常规的运动会之外,今年的特色活动是校园义卖,大家可以回去找找,看看有什么要出售的闲置物品,明天带到学校来。”
简单交代完,她又专门强调了运动会的事:“都积极报名啊,闫主任今天可是特意点名咱们班,说不能光顾着搞学习,体质这方面也得加强锻炼。”
“体委。”她敲敲讲桌,望向斜后方的关嘉元,“这事就交给你了啊。”
“要是再像是去年一样报不满,就罚你多做五套启东模拟卷。”
关嘉元:“??”
他难以置信地抱头哀嚎。
运动会每年都有,一成不变的赛制流程,着实没什么吸引力,四十分钟下课,班里都在聊义卖的事。
四组最后那两排,许亦泽压在桌面上,用笔去捅前面的人,问她们打算卖点什么。
谢欢意撕开薯片:“还没想好。”
“没想好不要紧。”关嘉元拎着报名表凑近,嬉皮笑脸就跟那推销似的,“不如先来考虑一下运动会报什么项目吧,这可是为班级争光的好机会,先到先得啊。”
谢欢意冷漠:“不报。”
温书棠委婉:“不好意思啊,我体育不太好。”
周嘉让无言,甩过去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关嘉元:“…………”
许亦泽啧啧两下,在一旁怪声怪气道:“瞧瞧这一个个的,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
关嘉元敏锐察觉到什么,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阿泽,泽泽,泽哥!报个项目吧!”
“五套模拟卷啊!那是人能写完的吗!”他生无可恋地卖惨,“救小弟一命吧。”
被他这么一说,许亦泽还真就不谦虚地生出几分正义感,单脚踩在桌下横杠上,眉梢微微挑着:“行啊。”
接过报名表,他在长跑和跳远那栏打上对勾,又拍拍关嘉元肩膀:“不用太感动。”
关嘉元得寸进尺,快速思考还有什么难搞的项目:“那,报二送一,4X200接力来一个不?”
“……”许亦泽斜他一眼,嘴角冷冷抽动,作势就要将笔下的名字划掉,“我看你还是多写几套题吧,妍姐好不容易给你开的小灶,这不得好好珍惜。
关嘉元连忙认怂:“诶别别别,小的错了。”
……
校庆这天,阳光出奇的好,万里无云的湛蓝晴天,风一吹,满是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气。
早自习被取消,变成校领导激情澎湃的发言独秀,洋洋洒洒半个多小时,终于通知各班集合下楼。
义卖和运动会同时进行,在操场两侧的不同区域,许亦泽上午有项目,需要在看台这里候场,谢欢意暂时就没去另一边凑热闹。
这一周不管仪容仪表,大家可以自由着装,不少女生都换了私服,什么露脐衫JK裙,色彩鲜明,搭配大胆,脸上画着恰到好处的淡妆,时不时用小镜子理理头发,远远望去,构成一道青春靓丽的风景线。
谢欢意穿着新买的碎花背带裙,头顶一个俏皮的小丸子,刘海下贴着防暑的降温贴,打开手机,正对着这些风景拍照。
身后冷不丁窜出一道人影,许亦泽挤进镜头里,单手插兜,吊儿郎当地挑眉:“来,给你许哥也拍一张。”
谢欢意发出啊一声尖叫。
许亦泽:“?”
“听见了吗?”她用衣摆将手机背面认认真真擦了一遍,面露难色,“我的摄像头抗议了,她说丑拒。”
许亦泽:“……”
上午第一个项目是男子接力赛。
发号枪一声令下,跑道上的选手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关嘉元从商店那边晃悠回来,手里掐着一个暗紫色的包装袋。
“买什么好吃的了。”如同发现花蕊的小蜜蜂,谢欢意目标精准地凑过去,“我也要我也要。”
关嘉元揪出一颗递给她:“怪味糖。”
附近没有垃圾桶,谢欢意撕了糖纸,毫不客气地塞进许亦泽手心。
“正好,一会你上场的时候帮我扔——”
末尾“了”字尚未说出口,话音戛然止住,她缩起脖子,手攥成拳,原本灵动的五官像抹布一样紧皱成团。
“怎么了怎么了?”许亦泽被吓了一大跳,以为她是被糖卡到嗓子了,连忙抬手去拍她的背,另一只手抵在唇边,“能吐出来吗?”
谢欢意摇摇头,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找回嗓音:“我的天哪,这真的是糖吗,是不是谁把狗屎装进来了啊,怎么这么难吃。”
许亦泽松了口气,垂眼去看手里的包装,只见右下角用小字写着:油泼辣子咖喱芥末味。
“……”
哪个鬼才想出的口味。
他将揉皱的糖纸扔到关嘉元身上,不爽又嫌弃地乜他一眼:“你这买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关嘉元:“??”
赛程过半,陈迎夏爬上台阶,走到谢欢意身边,弯下腰,悄悄问她能不能替自己到物资处那做会登记。
“我好像来姨妈了,得去卫生间看一眼。”
谢欢意点头说好:“你带姨妈巾了吗?”
陈迎夏嗯了声,让她放心:“书包里有。”
“对了。”谢欢意又嘱咐她,“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我那儿有益母草和暖宝宝,就在书桌右边那个小盒子里。”
陈迎夏惊讶她的装备齐全,竖起拇指比了个赞:“靠谱。”
谢欢意摆摆手,不抢功劳:“许亦泽买的。”
陈迎夏默默在心里叹气。
要是她也有个贴心竹马该多好。
撑着台阶起身,谢欢意拍拍屁股上的灰,脚步还没迈开,就被许亦泽的声线拉回。
“干嘛去?”
她扭头,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帮夏夏去看一会儿物资。”
“哦。”许亦泽作势就要起来,“我陪你一起。”
“诶诶?”
谢欢意摁住他肩膀,把人又压了回去:“你等下不是还要上场吗?就别到处瞎走了。”
她拍拍他头顶:“养精蓄锐,一鸣惊人。”
凭着超前的理解能力,许亦泽从这话里品出点关心的意味,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嘴角,抑住语调里的得意:“你自己在那不无聊吗?”
“不啊!”
谢欢意朝他晃晃手机,眉飞色舞道:“我攒了好几本小说没看完呢。”
“那小心点。”许亦泽往后仰了仰身子,下颌被拉得更为流畅,“别像去年似的,有事给我发消息。”
谢欢意伸手比了个ok。
挤过人潮,物资处在东南角的小帐篷下。
三张课桌横着拼成一长条,上面乱七八糟散着几张登记表,脚下是矿泉水和拍手板等小物件。
接力赛结束,陆续有选手下场,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过来,和她说要拿两个冰袋。
谢欢意弯腰,从身后箱子里翻出来,按流程还要登好他们的班级和姓名。
为首那个穿球服的,半倚着桌沿,流里流气吹了个口哨,将问题反抛回去:“学妹,你是哪个班的?”
握笔的动作一顿,谢欢意下意识皱眉:“谁是你学妹?”
“我高三的啊。”
整个学校最大的。
男生低眼睨着她,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皮肤很白,配一双清透澄澈的圆眼,仿佛盛夏时分冒着气泡的橘子汽水,那股独属少女的鲜活气,只是看着就沁人心脾。
他向前压低了点,拉近彼此间距离,挑起尾音问:“难不成你也高三的?”
伴随这问题靠近的,还有一股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分泌物气味,威力不亚于发酵过头的泡菜坛子,谢欢意差点被呛得晕了过去。
再配上那油腻自信的发言,身上骤然竖起一层鸡皮疙瘩,强烈的不适感逼得她拖着椅子往后撤。
“你到底哪个班的?”她用手半掩住鼻子,耐心在一点点流失。
男生脸上笑意更重,坚持要和她等价交换:“你先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
神经病。
谢欢意在心里骂他。
施女士一直教育她,不能和神经病讲道理,不然她自己也会变成神经病的。
谢欢意索性不再搭理他,低下头,自顾自在登记表上写:一个白色球衣、身上很臭、不会好好说话的高三生。
男生:“……”
这张表最后要上交教务处,大概也觉得这样有点挂不住面子,他妥协改口:“高三十八班,杨邵。”
这群人前脚刚走,陈迎夏后脚也跟着回来。
她远远就看见了方才那一幕,趴在谢欢意胳膊上八卦:“那人谁啊。”
“长得还挺帅的。”
“帅?”
谢欢意难以置信地将音量拔高八个度。
“哪就帅了??”她瞳孔地震地看向陈迎夏,对她的眼光发出强烈质疑,“不是吧夏夏,咱们班好歹也有两个大帅哥呢,你这审美阈值怎么反而越来越低了?”
陈迎夏也被她说懵了:“两个帅哥?哪两个?”
谢欢意答:“许亦泽和周嘉让啊。”
“哎呦。”陈迎夏眯起眼,表情顿时变得打趣,“你平时不总嫌许亦泽丑吗?怎么现在又夸人家大帅哥啊。”
谢欢意抿唇,不知怎么犯起别扭,磕磕巴巴道:“额,一码归一码,他这个帅呢,是要看……”
陈迎夏意味深长地打断:“我懂我懂,不用过多解释。”
谢欢意:“……”
她懂什么了。
从物资处往回走,路过商店时,谢欢意进去买了个甜筒,甜腻的桂花米乳味,将小插曲带来的不快冲淡了些。
但许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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