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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尹昭是被沈宥叫醒的。
这人坐到了她床边,不声不响,直接开了手机闹铃放到她耳旁,差点没吓死她。
尹昭醒来的一瞬还以为自己得去嘉合上班,大脑下意识在想今天要和哪个客户开会。
“沈侑之!”她扔了枕头砸他。
“起床。”他单手稳稳接住又丢回来。
大清早就使唤人,态度还差。
要不是看他手下留了情,没往她身上丢枕头,她才不起床。
尹昭洗漱收拾好,坐在民宿早餐厅里,还是想生气。
挂钟才走到八点,西南日出晚,别的客人都还没起,就他俩来吃早餐。美女老板见了都惊讶,撑着笑道歉,解释早餐还得等一会。尹昭忙说不急,是我们太早了。
沈宥这人却一脸受之无愧,指了指岛台上的咖啡机,问能不能借用。老板自然点头。
她这才明白,这人为何出门时还提醒她把咖啡豆带上。
“尹昭,过来。”沈宥在岛台折腾半天,又叫她。
“干嘛。”她走过去,看见咖啡机前一排小纸杯。
“尝尝。”他给她让出位置,盯着她一杯杯饮下。
尹昭懂事也识趣,不想辜负他的好心。
每一口都尝得认真,把味蕾都调动起来。
可惜有些事,真不是有心就能一蹴而成。
“喝出味道差别了吗?”
她肃然地抿了唇。
“算了,你觉得哪个好喝?”
她茫然地看向他。
“不许走。”沈宥及时拉住了想逃跑的她:“再试一个。”
他拎起老板的围裙就套在了黑色T恤外,朝她背过身,轻哼了声,示意她帮忙系好,又半点不客气地从冰箱里取了米乳和牛奶,手臂稳住劲韧线条,奶油枪打出绵密泡沫,最后竟然端出了一杯很不错的拿铁。
圆圆的泡沫雪顶,分层分得特好看的咖啡与米乳,尝一口丝滑又香浓。
“好喝吗?”
“好喝。”
“起个名字吧。”
“嗯?”
“昨天老板不是说没贴标没起名吗?”
“长得像雪山,雪山拿铁?”
“……算了。想学吗?以后可以当你那个小咖啡厅的招牌。”
“那你等我回房间拿下相机。很快的。”
沈宥望着她消失的身影,有点无语。
他只是想多一些独家回忆,不料又被这姑娘白嫖,还得友情支持她的视频博主新事业。
但她至少支起相机也就虚心来学了,还保证一定会给这杯咖啡取个更好的名字。看在她乖的份上,就让她白嫖吧。
吃完早餐,他们又出发了。
古镇还未苏醒,一片静悄悄,明亮晨阳照着青石板,也照着他们。
“今天什么计划?先去哪?要买票吗?”尹昭跟着他往停车场去。
“怎么这么多问题?你能不能让你的脑袋瓜休息下?”他仗着身高差又揉她头,拉开车门:“安心听我的,好吗?”
“没说不听你的,我就问问。”她纠正。
“问也不要问。你该试试把自己交给另一个人。我不是说,那个人一定要是我。”他俯身为她系安全带,头低在她额前,狭窄距离挤得声音有些闷:“但你不要总想一个人单挑。”
她不知该怎么接话,但也没再问。
沈宥把她的背包丢进后座,又从他的包里掏了一袋零食扔给她。
尹昭打开翻了翻,是些薯片话梅肉脯:“我不吃零食。”
沈宥坐进主驾,手扶上方向盘,头疼似地瞅她一眼:“我吃。我买给自己的。”
“噢好。那你想吃什么?”她低着头。
“话梅。”他扫过一眼,做了决定。
手没空,喂我。话还在喉咙里盘桓。
裹了糖粉的话梅就已躺在柔软手心里,递到了他嘴边。
张唇擦过她掌心纹路。
一颗话梅也尝出接吻滋味。
他的心跳又失了速,斜着余光去看,却发现这姑娘完全没在意她的手上动静,眼神专心致志地在偷瞄他的导航。
“你就这么怕我把你拐到山里卖了?”他快气死了,就该把她关进哪也去不了的小黑屋。
“不怕。我就是从山里来的。”她干巴巴地抖机灵。她知道她一点也不擅长讲笑话吗。
他用恶劣语气表达不满:“先去上次没去成的罗钦湖,中午回来休息,下午太阳不烈了,再去镇里。明天有心情就去爬山。”
尹昭唔了一声,默默拿纸巾擦了擦手。
搞不懂为什么这人说个路线也要生气。
“放点歌吧。”他又忍不住搭腔。
“好。蓝牙怎么连?这是你的车吗?”
“找祁孟帆借的。怎么?喜欢?”
“嗯,我也想买一辆越野车。火车和飞机都能到宗古,但进山的话,顶多只有中巴到客运站,我想着得开车去接客人。路上灰很大,皮卡车斗,应该没什么人能接受。”
“你赚的钱还够花吗?”他不放心地看她。
“有点紧张,登山比我想的费钱。”
“不够……可以找我。我给你投资。”
“暂时不用。”她专注调着中控屏,语气既认真又无所谓:“连上了。你想听什么?”
“我想再吃个话梅。”他讲得坦坦荡荡。
“好,等等。先随机播放了。”她很配合。
沈宥又如愿以偿获得了一颗话梅。
他这次过分了点,终于惹这姑娘的手颤了下,还红了耳垂,半晌没和他说话。
“你这样挺好的。”他清清嗓子讲:“没拿个电脑搁在膝盖上办公。”
她就歪了头,意味不明地瞧他一眼。
不太妙。沈宥猛然质疑,这姑娘以前每次上他的车,不是敲电脑就是低头看手机,到底是真在忙工作,还是在敷衍他。
未及质问,她已支支吾吾答了:“其实以前也没忙到那地步。”
沈宥平心静气:“换首歌吧。”
她从善如流:“换哪首?”
他哼了个调:“锦亭那晚你在酒吧里唱的这个?粤语的?挺好听的,我不知道名字。”
尹昭一愣如实讲了:“花樽与花。”
他扬扬眉:“就切这个。”
她微抿了唇才切歌,偏头看向了窗外。
音响里流出旋律婉转,粤语依旧拗口难懂,沈宥就瞥了眼中控台的歌词。
只一眼,他的心就似又被针扎过,密密麻麻地疼,疼得不知所起。
“情欲是购物阅读步行,难被怪罪?”
沈宥一向不逃避,薄唇轻碾,逐字把百转千回的粤语,硬生生读成字正腔圆的端方。
他也不许她逃避。
可余光里的她却忽地又远了些,似青灯寂寥。
他一顿,问题就转了个弯:“你会粤语?”
她摇头低语:“一首歌反复听就会了。”
“你现在还听吗?”他喉口收窄。
“很久没听了。”她又摇了头似已释怀:“过了那段时期,就没再听了。”
他们不再说话,这歌却还在兀自地播。
“切了吧。大好河山放这靡靡之音,怪怪的。”尹昭有点受不了。
“你那时唱这歌,是想让我听懂吗?”他突然地执着。
听懂什么,想要什么。
她不想回溯自己那时动荡不定的情绪。
“你那天又没在听。”她自己动手切歌。
“你知道?这么关注我?”他可真自信。
“一群美女围着搭讪。我又不瞎。”
“还不是你把我丢在那,就剩我一个,才羊入虎口。”他可真不要脸。
“是你让我跟着他们去唱K的。”
“我反悔了。”他可真无耻到家了。
她不理他了,他就更得意了:“不过你那天倒挺乖的,我给你发微信,你就不陪那群呆子唱歌了,过来找我了。”
可有多得意,他就会有多落寞:“所以,我那一晚的心情很好。我没想过的好。”
沈宥不明白,爱上她的迹象有那么多。
他怎么就没再早点看明白自己心意呢。
那晚在锦亭酒吧里的聚会。
他把自己的朋友同事下属全都介绍给她认识,满心觉得她是天下第一优秀的律师。
看到那些想奉承他的人,去把她围绕,去给她递项目,甚至去请教一些傻问题,只要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感觉很好。
他喜欢她专业地回答问题,细致地应付与他有关的人和事,也喜欢大家都夸赞她。
可她一离了他的掌控。
他就感觉不好。
小朋友们不敢惹他,拉了她去唱K,说起来还是他推托过去的。
可真等沙发卡座里只剩下他与祁孟帆,他又不爽了,大抵祁孟帆也不乐意看他这张冷脸,转眼就被美女勾搭了去。
余他一个人坐着,像在喝闷酒。
独自喝酒的男人会更有吸引力,围过来搭讪的女人是这么与他调情的。会吗。沈宥斜过一眼,不置可否,毕竟他还没吸引到她。
搭讪的女人很烦,他不喜欢。
他只想安安静静听她唱歌,好看也好听。
不过他不该做那个不解风情的人,于是他有了个好主意,给她发微信,他想她过来,为他赶走这些无趣无聊的狂蜂浪蝶。
他在余光里看见,她只是瞥了眼手机,就抛下了那群不懂事的呆子,朝他娉婷走来了。
她多好看呀,只是站那笑一笑,别的女人就会识趣地走开,她还特别知他心意,会伸手夺了他酒杯,眨着眼问他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他当然要。
虽然他摆出勉为其难听之任之的姿态,但他其实是一定要的。
那一晚,原本有个很好的开头。
沈宥曾经不想那晚结束。
如今也不想这车程结束,可路总有尽头。
他们抵达了那年没空来的罗钦湖。
天空湛蓝,湖水平静到没有一丝波纹,如最无瑕的镜子倒映着碧空千里,白云悠悠。
尹昭赏了会湖景,却发现身边人不见了。
转身看去,有当地人在湖边支了拍照片的摊位,立了个爱心造型的丑立标,就敢标一张二十元的离谱价格。
偏偏与她同行的那位国内财富榜上有名有姓的大佬还真动了心,正戴着个墨镜,杵在那若有所思地看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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