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旻析从会议室里出来,神情淡漠,手指与冷灿紧紧相扣。将傅家人的猜忌、议论留在身后。他不是放任不管,而是要跳出这个圈子,慢慢管,顺势而为。
但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野心,对他的能力持续怀疑,就连冷灿也不理解他,提醒他说:“你应该以傅氏为重,毕竟这是傅家几代人的基业。”
“我知道,但急不得。一着急就落入傅瑾琛的节奏中了。”盛旻析摸摸她的头,轻踩油门,云淡风轻地说:“去公寓,帮你搬家。”
冷灿办了退租,几名搬家工人不一会儿就将这间小公寓清扫一空,冷灿的内心也跟着空了下来。
她感到,整个江城没有了自己的定所,哪怕可以住在盛旻析的房子里,但那里的每一块砖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哪怕,她再把自己的物品、衣物拿出来,再一件件地摆置在盛旻析的房子里,依然没有家的感觉,像借住一样。
空空荡荡,没有家味儿。
“我可以摆在这里吗?”冷灿拿着几样小摆件,指着书房里的书架问他。
盛旻析很诧异,他觉得冷灿就不该问出这样的问题:“你是盛太太,是这个家的主人,你想放在哪里就放哪里。你想把这个家拆掉,也没人有资格反对你。你懂不懂啊?”
“哦。”
就算旻析这般强调,冷灿还是觉得这间灰白风格的房子冷冰冰的,不如她的小公寓温馨舒适。但她不敢说出来,自知是自己从小寄人篱下的原因,让她到哪里都缺乏安全感,就一声不响地安顿下来。
搬过来的东西不多,却也收拾了一整个晚上。最后,她捧着一本空白的日记本独坐在书房里。
她咬着圆珠笔的笔头出神,落笔后,一句接一句,停不下来。
她写:“我第一次见到你,是通过光钥。那时你10岁,奔跑在老宅的庭院里。彼时,老宅庭院修剪精致,一排排的红枫意气风发,客来客往,门庭若市。院子边上有一颗高高的梧桐树,夏天时,你常常在树下乘凉,秋天时,会主动收拾落叶。豪门的繁华热闹仿佛与你毫不相干,你穿梭在骄奢之中,却一尘不染,是老宅里唯一真诚的人。”
在冷灿回忆中,盛旻析带着少年的纯净,占据过她的大把时光。她写得专注出神,将过去的一切洞察得深刻,内心翻江倒海,不禁感动于宿命伊始。
直到盛旻析喊她早些睡觉,她才停下笔,将本子随手插到书架中。一出来,她就看到盛旻析刚洗完澡,腰间缠着浴巾,勾着嘴角,冲她张开双臂。
他们走向彼此,轻轻拥抱。他问:“怎么在书房里待这么久?”
“随便看看。”
这些天的盛旻析与过去有些不同,情感过分浓郁,情绪起伏较大。比如,他的拥抱会无意识地更加用力,常常将下巴埋在她的肩膀里,久久地不松开;他会时不时地盯着她看,视线追不到的地方,他就会跟着她,走哪跟哪。
尤其在睡前,他们会长久地抱在一起,不言不语,有时会认认真真地打量彼此,解读着对方的每个表情的变化,解读着眼眸深处的所思所想,然后再思她所想。最后,再把看过的地方全部轻轻地吻一遍。好像就能永远不分开一样。
这是两人度过的最长的居家时间。
这段时候里,时间被拉长,在一起一日能抵上过往的三天,仿佛占尽了时间的便宜,就能多待一起久一些。
如果注定分开,不论以什么形式,疾病也好、意外也罢,如果知道在一起的时日不多,那么珍惜彼此的方式,就是像这样,寸步不离吧。
第二天,两人的生活节奏一如既往地慢。上午,冷灿陪盛旻析在家开视频会议,下午盛旻析陪冷灿去律所招聘新人。
来到律所,冷灿接过员工递过来的简历,看都没看就直接塞到盛旻析的手里:“今日招三个岗位,19人报名,你负责招!”
“啊?我又不懂你们律所的工作。”盛旻析以为冷灿在开玩笑,没想到,她说完就从书架上拿出岗位职责清单,像模像样地说:“还有四十分钟面试开始。我给你讲讲律所的基本业务和岗位职责。”
“真没看玩笑?”盛旻析诧异着,硬生生被冷灿拉去会议室,被迫地学了起来。
面试时间逼近,盛旻析学得有模有样,冷灿像导演一样,看着他渐渐进入角色。果然,当应聘者进来时,他挺直腰背,现学现卖,吐字利落:“请做一下自我介绍。”
盛旻析很快抓住工作核心,涉及专业能力的问题提得都很犀利,高冷肃穆的气度令应聘者十分紧张。冷灿则在一旁不断地提醒大家:“放松,放松就好。”
这场面试持续了四个多小时,结束后,盛旻析一筹莫展,连连摇头:“基本素质不行,怎么选?”
冷灿觉得这句话很不入耳,反驳他:“我这庙小,跟傅氏比不了。我倒觉得有几个人还不错。”冷灿从众多简历中选出六个,递给他:“必须要从里面选三个人出来。”
盛旻析不懂,冷灿为什么非让他选,他又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完成这项招聘工作。
冷灿心满意足,像开着玩笑说:“这几个人是你选的,你可要好好培养他们。”
“好。我时时监督。”他倒是像说笑一样。
夜幕降临,两人在会议室里已经待了大半日了,冷灿又兴冲冲地给盛旻析讲了律所的核心业务,发展目标和当前面临的困难挑战。
盛旻析听着听着,便开始明白了冷灿的用意,心里跟着一沉,胡思乱想起来。
他想问个清楚,问她是不是要把律所交给他,问她是不是真的要离开他。可是,她若不想说,他又怎么会问出答案,到最后,盛旻析也只胆小地说了一句:“我是该学学这些,这样就能多帮帮你了。”
“律所的启动资金是你给我的那1800万,所以,律所的成绩理应有你的一份。”冷灿提到自己的公益律所,眼里就放着光芒。
盛旻析:“你大可以拿着这笔钱做点小生意,不必这么操劳的。”
她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俯瞰半个江城,仿佛看到了落在江城大街小巷中的,无数个时期的自己,以及那些无数个冷血又自私的样子。
冷灿沉默几秒,缓缓道出:“你给的钱,我要拿去做好事。”
他笑了笑:“也不必有这样的执念。”
她的视线延伸得很远,仿佛可以抵达过去的岁月:“因为你是个好人。”
“哦…”盛旻析不懂冷灿在愧疚什么,宽慰她:“我们拥有了活过来的机会,不应该用来愧疚。”
“我再活一百遍也是一样的愧疚。”冷灿转过头看着他,又笑了:“但也不妨碍活好当下。”
他轻轻抱住她,不禁后怕:“人生只活一遍的话,可真遗憾呐…”
这一晚,冷灿在日记本中继续记录:“那几年,我有个习惯,回到家就打开光钥。任它播放,偶尔瞥一眼,若能窥见傅家的热闹,就算赚到了。但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你出现在光钥中。春夏秋冬,我看你一点点长高,一点点成熟,不知不觉中,我们就像熟人一样。”
“我喜欢看你躺在老宅的草坪上,枕着手臂凝望天空的样子,喜欢看你专注画画的样子。以至于,第一次在傅氏会所见到你本人时,倍感亲切。纵然那时你双眉紧锁,新官上任,谁都惧你三分,但偏偏我不怕你。我带着任务主动接近你,成为你的助理,看似有求必应,但一直在帮着他人对付你…”
洋洋洒洒,她又写了半个小时,再将日记本插到书架上,又过一日。
这些天,盛旻析能够感受到冷灿在默默地交待自己的生活,似乎做着默默离开的准备。睡前,他将她压在身下,双手叠在她的脑后,用力地亲吻她,吻了很久后,埋在心底很久的疑惑也跟着吐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问她:“你是不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
“我发誓,我不知道。”她只说了一半,怕他担心,没有吐出实情,因为离开本就是一件未必发生的,掌握在别人手中的事,多说多虑,无济于事。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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