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前这张陌生的皮囊,秀雅注视着他的眼睛,在眼眸深深处,知道是她的李源。
自尊心最终被剔除,她蜷握着手,艰涩地问出口:“你会嫌我……脏吗?如果我当年从王家逃出来了,你还会要我吗?现在的时代,女人的贞洁还是那样重要吗?”断断续续的声音。
想要从被圈禁的地方迈出来太难,拴在秀雅手腕上的铁铐依旧存在。
闻黛张了张嘴,本能差点驱使着她替赖源回答,在眉心揪拧过后,她把牙齿后的话给抿回去,视线转到赖源脸上。
“不会,你没有过错,那些事情只会让我心疼你。”他眼里有痛惜的神采,凝视着秀雅时,他的手紧成拳头,不知是在忍耐着魂魄上的伤疼,还是其他地方的。
赖源不自禁地朝她走近,直至将她的面容在这昏暗的空间里看得清晰,他一字一句:“如果当年你能成功脱离王家,我会迎接你,不是要或不要,你不是物品,你是我的爱人。”
但坚定没维持太久,他的语气骤然一断,眼皮往下搭,有些不忍地开口:“但……我没办法再给你一个妻子的位置,那时我已经娶妻,如果突然把她给离掉,太过忘恩负义,那个时代被离婚的女性通常得不到好结局。具体的事宜,大概还需要和她商量,如果她愿意离婚,我会一直给她补偿;如果她不愿意离婚,我也会问你,还愿不愿意嫁给我,不愿也没关系,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在你身边。”
前世没能走上的路以推测的角度摊开,赖源口吻诚恳。秀雅提着的唇角仍没跌下去,她想,如果真的有如果,大概是会和他所说的一样,他一直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接下来听进耳朵里的话愈发让秀雅欣慰自己没爱错人,赖源把她的问题回答毕:“现在这个时代算是两极分化,一批人不在意,一批人在意,但贞洁自古的定义就被后人所误解。就我而言,我不认为一个女人的洁和第一次是否存在有关,只要不是自甘堕落,那就永远是干净的。”
内腑所沉积的东西倏地一并空了去,秀雅的肩膀松落下去,挂在嘴角上的笑真心了许多,仰起的杏眼里眸色似乎为释怀,“我知道了。我会继续等你,如果还有机会再相遇;但现在,我祝你幸福,和你的家人一起。”渐渐趋向缥缈的声音。
在尾音落下后,赖源擎起手扶住额头,他垮着脑袋,锁着眉头寂然了好一阵,而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及时接住他的赖文仪没力气扶起他的身体,只好让他摔去地上时没那么惨,她蹲在地上,赖源的头靠在她的臂弯里。
赖文仪仰起的双目挂有忧切,“我爸他这是怎么了?”
双手环胸一副局外工具人形态的陈斯辙动了眼珠,他掸眼觑了下失去意识的赖源,简明扼要道:“大脑过载,过一会儿自己会醒。”
“她身上的怨气已经没了,超度了吧。”闻黛眄了眼仍然悬在秀雅头顶的那柄剑上,又将目光捩到陈斯辙脸上,在与陈斯辙视线相接后她扑了两下睫毛,后者眉头一掐,“你眼睛抽筋了?”
打商量的友好眼色被质疑是眼睛抽筋……闻黛扯了两下嘴角,她顶了顶腮帮,没好气道:“我这是在暗示你把你悬在人家脑袋顶的玩意儿给去了。”
雷剑被敛了去,超度的事由闻黛身后一直没干实事的仙家给揽到肩膀上,秀雅在跟着闻黛的仙家离开前,身上所缚的铁链铁铐化作无物,她凝眸望着闻黛,面颊上是由衷的笑容,“你会成功的,你的所谋求,会达成的。”
尚且不知晓这是祝福还是预言,闻黛回以她一笑,“你也是,会得到你的幸福的。”
在目睹着魂魄逐渐变为虚无的过程中,闻黛在心中答复了仙家抛给她的问句。
“反正都逃不开世界,不如以最初的面貌去面对世界;轮回与否,现在敲不定,谁知道她会不会被地府收编,未来是说不准的东西,命理又无法论准百分百,尤其是已逝者的未来,连命理术数都要失效。”
聚汇在这一空间的郁重阴气终于散去,晕着躺在赖文仪怀里的赖源像是挑准了时间似的冉冉醒来,他的两眸透着空茫。
赖文仪欣喜地扶着赖源站起来,睁大眼睛望着赖源,语气焦促:“爸,你还好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有点晕,胳膊这里特别痛。发生什么了,那个女鬼被你们斩杀了吗?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头很晕。”赖源的眉头松不开似的,他扶着太阳穴,偏头看向陈斯辙后,他紧张地问道:“陈先生,你没事吧?我只记得你刚刚和那个女鬼在打斗,蜘蛛有好多啊!”
目下的赖源一口一个女鬼地喊,神情也和方才截然不同,连赖文仪都觉得奇怪,她扶着赖源胳膊的手松了松,语气有些迟疑:“爸,你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那你的手臂呢,你也不记得是怎么痛起来的?”
在三人齐聚的目光中,赖源缓缓摇头,迟疑从赖文仪的语气里转移到了他脸上,“我应该记得些什么吗?”
一条胳膊伸了出来,闻黛抬起手挥动着,她把先前的事给一笔带过,“没事儿没事儿,忘了也好,就是些过去了的东西,以后该想起来就会再想起来的。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这个地下室里……那个女鬼的名字叫秀雅,咱们都礼貌点哈,那边是秀雅的骨灰盒,你们要是忌讳就我带走了,也该把她安葬了。”钱包又要瘪一点儿了。
“的确应该安葬,这件事就我来办吧,只不过安葬的位置还得再麻烦您二位看看风水,她碰上那么多的糟粕事也是可怜。”赖源颔着首,言语里有嗟叹的意味,但眼睛里的神采已和先前迥然相异,如今的是怜悯。
闻黛转目和陈斯辙对视一眼,那一刹那心脏像早搏,约略他也有同感,于是挪开眼的动作又同频。她低了低眼睑,心中无端端地怅然。
楼梯下的房门重新被拉开,粉尘扑了进来,被粉尘沾染的几个人在踏出来以后便齐齐摘下口罩,赖文仪咳着嗽把门给关上。
正巧把菜做完的赖母过来招呼他们,“哎哟,这么快就出来了啊。”她后退几步,仰着脖子把脸朝向另一边,而后再度看着他们道:“这也才过去一个半小时呢。”
她拍着胸脯,庆幸道:“一开始这地下室的门突然嘭一下就关上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出不来了,想着要是到了晚上还没出来,我就打消防电话破门。”
“我们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呢。”闻黛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从盛着粲然笑意的脸庞上丝毫看不出他们之前在地下室经历的凶险,还以为是解决了什么轻松事——赖母是这样以为的。
幸喜陈斯辙和赖源身上沾染的血带不出幻境,早在环境变幻的时候就消弭,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赖母解释。
美妇人走两步到赖源身边,抓着他的胳膊就往餐厅的方向拖,动作间隐隐露出依赖的角度,她咕哝着:“你快来帮我试试那道松江鲈鱼的味道,不晓得有没有你们这里的味道,我总觉得我料酒放多了。”
“哎呀,你这个人就是喜欢往鸡蛋里挑骨头,你做的菜我就没吃过难吃的……”被拖拽着走的赖源脚步在地板上踢踏,明贬暗褒的口吻彰显亲昵。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赖文仪捂着自己没由来地空落落的心口,轻叹道:“虽然我很希望我爸妈幸福,也不想要我爸离开我们,但是——还是情不自禁地觉得秀雅好可怜,也很心疼她。我爸的记忆……”
把视线从赖母和赖源的背影上收回来,闻黛长叹出一口气,耸耸肩道:“被秀雅抹掉了。她本来可以让赖叔叔带着李源的记忆去过这一生的,但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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