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梦开始动摇,简灵的身体逐渐恢复原状,她迅速摸出黄符,一手指间掐诀从鬼群中杀出一条路来。
定远侯在这墓下盘亘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藏了多少阴兵,简灵不可能一个一个敲死,得想个办法布下法阵将它们送走。
至于现在……擒贼先擒王!
简灵从鬼群中高高一跃,踩着阴兵的脑袋顶几步向定远侯奔去。
定远侯闪身拔出腰间配剑,反手后刺,简灵脚下一旋,掌中黄符拍向定远侯的后背。
可这一掌却对他毫无效果。
简灵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这定远侯也根本不是鬼身:“……你将自己的意识也放进了鬼梦里?”
定远侯不语,只举剑挥向她,简灵就地一滚躲开了这一击。
“你可真是自欺欺人啊。”她嘴上嘲讽,脑子飞速转着,“就为了一己私欲,造了一个假梦把你夫人囚禁在这里,有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也不知他听见没有,反正就是一味地朝简灵劈砍着——
不行,这人可是将军,功夫比谢慈还高,硬碰硬根本不是对手。
既然如此,就先把这个梦给破了,将他的鬼身给逼出来。
简灵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摸到的兵器随手掷出,趁着定远侯闪避的功夫她直直奔向躲在角落里的淑宁母女!
对于眼前混乱的景象,淑宁却是动也不动,只呆呆地牵着元娘站在原地。
“……她就剩了一魄,浑浑噩噩反反复复地过这么一天,真残忍。”
简灵一咬牙,手中黄符比身形先到,眨眼间就要靠近!
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过——霎时间,简灵感觉到危险逼近,强行扭转身体堪堪躲过了飞来的长剑。
还没来得及扭头,定远侯就像是什么发狂的巨兽,一脚将简灵踹到墙上。
他目眦俱裂,一脚一脚重重地踏着地面,额头和手背的青筋爆出,几欲将简灵捏死。
鬼梦还没破,简灵的后背确是实实在在地砸到了墙上,撞得她眼冒金星。
她喘着气,抬起手拔出头上的簪子,咬开盖子露出小木剑,在地上飞快地写写画画。
一个小身影突然挡在她面前。
简灵一怔,怒火中烧的定远侯也瞬间熄灭了火焰,怔怔地低头看着元娘。
“爹,娘其实过得不如意。”
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稳重,微风拂过元娘头上的发带,纠缠到了一起。
看着不远处的淑宁好像有所反映,她的眼神微微动了动,看向元娘的发带,可最终没有动手。
简灵叹了口气,伸手将她的发带捋顺。
鬼梦中的风逐渐平息,元娘向简灵道了声谢,扭头认真地对自己的父亲说道:“虽然元娘不懂,但元娘能感觉得出来……娘亲其实与旁人是不一样的。”
虽然崔元香是根据原身“造”出来的一个意象,却也继承了原身的聪慧,日复一日地这么过着,没有人觉得有问题,只有这个天天跟母亲接触的小孩子感觉出了不对劲。
如今有外人强行闯入了这个“桃源”,她才终于有机会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
“咳咳……”简灵感觉自己似乎被撞出内伤了,轻轻咳嗽两声,喉头泛起一丝腥甜,“你真该死啊。”
冷静下来的定远侯没有反驳,沉默半晌,只余下一声叹息。
“你自己不往生也就算了,但本来她可以忘记这一世,重新开始新生活……”简灵咽下血沫,擦了下嘴角,“可你却将她囚禁起来,让她的魂魄一点点消磨,意识逐渐散尽,只剩下这一副空壳,按照你的指示反复地过这一天……仅仅以此满足你那所谓的遗憾与愧疚吗!”
简灵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生生插在他的心上。
望着面无表情只会重复说着“回来就好”的夫人,与捏造出来的女儿,这个所谓的团圆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定远侯缓缓地跪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地望着简灵走向淑宁,向她伸出手,淑宁愣愣地照做,摊开白皙的手掌,任由简灵将黄符贴于她的手心之中。
很快淑宁便开始微微颤抖,终于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唇齿微张,想说些什么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淑宁……”
“娘。”
定远侯双膝在地上摩擦着爬向淑宁,将她和元娘一起搂在怀中,呜咽之声在鬼梦中蔓延开来,旁边的阴兵们也一个个破碎,随即消散在空中。
简灵将这最后的时刻留给一家三口,默默地退开,转身就去找季星迟的下落。
侯府太大了,也不知道季星迟被带到了哪里。
她跑向前院,鬼梦中的npc们都消散了,却迟迟没有看到季星迟的身影。
“季星迟——我们可以走了!”简灵大喊着,可没有任何回应,“被藏哪儿去了……”
简灵嘟囔着,转过廊角,眼前竟然是一片惨寂的白色。
穿堂风刮过灵堂,漫天的白幔被吹得猎猎作响。
*
季星迟被压往前院,他知道自己必须待在简灵身边才能保证她的清醒,不然在这个诡谲的梦里,如果连简灵都失去了记忆,那么很难有人再从外面帮到他们了。
他一肘撞开身边的阴兵,拔腿就往回跑。
前院的季家家丁也已经看到了季星迟的身影,蜂拥而上,季星迟出手狠辣,完全凭借身体本能在抵抗,饶是有点力气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又被他们抓回来。
他用肩膀擦了下耳鬓边流下的汗,回头望向简灵的方向,无奈地笑了。
又要循环了,等明天再找机会吧。
可当他转过廊角,笑容僵在嘴边。
遮天蔽日的白幔猎猎作响,他们一直没来过的这间院子居然是一座灵堂。
季星迟瞬间反应过来——他不是一件所谓送给老侯爷的礼物。
而是陪葬。
阴兵见他又挣扎起来,一群人拥上来架住他,塞进了季家刚送来的一副新石棺里。
“不!”
几人合力将石棺的盖子盖上,季星迟挣扎开绳索,伸手死死扒住缝隙,可手指几次都被撬开!
一声轰响,石棺被盖上得严丝合缝。
随着最后一丝光线的隐去,季星迟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
与刚才的挣扎不同,几乎就在下一刻,季星迟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被夺走了,狭窄的空间内只有冰冷的石壁,他强迫自己睁大了眼睛,可眼前一片黑暗。
季星迟猛地抓住胸口,仿佛快要窒息,思绪一片混乱。
好家伙,原来心理阴影在这儿等着。
他蜷缩起身体,试图大口地深呼吸,可恐惧与不安充斥着整个狭小的空间,像一张黑色大网,完完全全笼罩住他。
自从逃离了那个家,季星迟已经十几年没有在黑暗中睡觉了,他几乎快要忘了这种感受。
十几年前,他还不叫季星迟。
在那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后妈得了亲爸的允许将他关进地下室的储藏间里,那个地方也跟现在一样,拥挤、狭小,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或许也有点别的,就是那些他看不见的鬼。
它们在他身边低语,发出一些呜咽的怪声,似乎很喜欢看到一个小孩惊恐的样子。
就在几近绝望的时候,他看见了第一只“鬼”。
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看了着自己半透明的手,嘟哝着:“我这是成功了?师傅也没教啊……”
幼小的她比自己胆子大多了,赶走了那些奇怪的鬼,看他还害怕,甚至主动留下来陪他说说话。
她还教他拆了旧家具,用铁丝撬开了储藏间的门。
两个小小的身影肩靠着肩,坐在地下室的台阶上,望向唯一一扇通风小窗,从那里能看到夜晚的星星。
小女鬼问他:“我叫简灵,你叫什么名字呀?”
……
“季星迟——!”
简灵的声音穿透石棺传进季星迟的耳中,快要昏迷的他缓缓睁开双眼,一丝光亮刺破了头顶的黑暗,从缝隙中挤了进来。
“季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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