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灵踟蹰一瞬，从墙头悄然落进院子中。
墙外的嘈杂声逐渐远去，也不知道季星迟被抓到了没有。
算了，反正他晚上也是会被压到定远侯的府里来的，到时候再跟他会合……
可就这一会儿，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晃了晃差点倒在地上！
“怎么……”简灵赶紧扶住旁边的石桌，使劲儿甩了甩头。
这两天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又如退潮了一样，逐渐消去，季星迟的脸在她的脑海中像是一副脆弱的铅笔画，被一点点抹去。
不对！
原来离了季星迟身上的鬼气，她又会被梦境吞噬！
“姐姐？”
一个小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疑惑。
简灵猛地回头，视线模糊中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似乎是昨晚在这个院子里见到过的……是小时候的崔元香。
她张了张嘴，但大脑一片混沌，什么都说不出来。
元娘看出了她的不适，大着胆子走上前担忧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么？”
“我没……”
简灵话音未落，视野中却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只见定远侯的夫人沉默地站在廊下，一言不发地看向她们。
“娘亲，这位姐姐好像生病了。”
元娘回过头去喊她，可淑宁仍然一动不动，她的脸色苍白，眼睫低垂，目光迟滞，像是一个木偶。
木偶……
简灵好像抓到了一丝线索，但迟钝的大脑让她来不及思考那么多。
“砰”的一声响，小院的门被撞开。
为首的人还穿着铠甲，赫然是刚才与定远侯一道回城的士兵。
只见他们怒气汹汹地指向简灵：“大胆贼人，敢翻墙进府迫害侯夫人与千金！”
简灵猛地站起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眩晕让她站都站不稳。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突然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是简灵这两天听过最多的一个声音：
“阿灵你怎么跑到侯府来了？快走吧，等下定远侯回来要生气了！”
一只冰凉的手牵住简灵。
她抬起头，在一片模糊中，小佳的脸竟然清晰了不少，能隐约看见眉眼了。
就这样，小佳拉着她往门外走去，一边还絮絮叨叨地说她怎么跑丢了。
简灵没有回应，她的世界仿佛放了0.5倍速，身旁是奇怪的士兵，身后是一对奇怪的母女。
她逐渐平静下来，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
简灵再次在草地上惊醒。
她像一缕没有思想的游魂，转头看向五官逐渐清晰的小佳，按部就班地被拉着去看定远侯凯旋，在街道上跟熟悉的邻里街坊打招呼，一切就像是设定好的一样。
直到在拥挤的人群中嗅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就是这一瞬间的停顿，人潮将她与小佳冲散，下一刻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简灵。”
简灵像是从睡梦中醒过来，缓缓回神。
季星迟的发丝有些凌乱，那张脸在马赛克的世界中异常清晰，他笑道：“找到你了。”
鬼气冲醒了简灵的意识，她的眼神逐渐恢复清醒，反手抓住季星迟的手臂，一字一句顿到：“季星迟，锚点不是一样东西，是一个人——是他的夫人。”
这句话像是按下了整个鬼梦的暂停键，熙攘的街道上，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两人顿了顿，僵硬地转过头，发现每个人的脸都机械地转了过来，甚至有些人还是背对着他们，脑袋整个扭转了180度。
“他发现了。”
“跑。”
他们夺路而逃！
季星迟顺手拆了旁边的小摊，手掌一推，长棍的另一端落到简灵的手中，两人默契地一折，长棍应声而断，被当成武器在拥挤的人群中劈出一条路来。
可鬼梦的人群似乎没有伤害他们的能力，只是一味地拥挤着堵上来，不让他们往定远侯府的方向前进。
“这个鬼梦会倾入闯入者的意识，将一部分闯入者的心理阴影强行融入到这里。”简灵用力一挥，把堵路的人暴力推开，一边跟季星迟分享着消息。
季星迟冲上来，一棍挥开了简灵身后扑上来的人：“所以，你的心理阴影是你身边的那个小女孩？”
“……这是重点吗？”简灵重重一劈，手中的棍子直接裂开，幸好已经甩开大部分围堵的人，前面就快到定远侯府了。
“但我好像没有遇到什么心理阴影？”季星迟微微疑惑，“难道是因为我不受鬼梦的影响？”
不知想到了什么，简灵挑眉一笑：“他们就想把你抓了去送给一个什么老侯爷？”
季星迟哪里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无奈道：“我的奖项是货真价实的，你别瞎想。”
“我又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
为了避开主干道上拥挤的人群，两人绕了好大一个圈，才摸回到那条熟悉的小巷子。
此刻天边已经泛起了柔和的橘红色，夕阳西下，夜色将近。
果不其然，巷子口那端又追来了季家的家丁。
简灵一把抓住季星迟的手腕：“别引了，我们一起进去，你一跑远我脑子又不清醒了。”
正欲当诱饵的季星迟骤然回头，眼中闪烁着一丝欣喜：“好。”
两人很快翻进院，外面的家丁像是游戏世界里的NPC，失去了目标后如无头苍蝇般乱转，还在寻找着季星迟的踪迹。
“他们怎么对你这么执着啊。”简灵随口吐槽。
“可能在鬼梦里，定远侯这个人对他们的程序设定就是如此。”季星迟耸耸肩，跟着简灵在院中寻找着。
小院里空无一人。
简灵皱起眉头，明明两次来过这个院子，这次为什么会没人呢？
“我昨天在院子里又遇到了他的夫人和女儿，他夫人很不对劲。”简灵回忆着每一次遇到的情况，“这个鬼梦里的一切，包括我们俩身边也都是虚构的‘人’，他们虽然按部就班，可也有自己的行为和思考，只有他夫人像是一个木偶。”
“木偶？”
“对，就像你说的“程序设定”……我们的侵入虽然造成了梦境的逻辑崩坏，可人物的个体逻辑都还在，邻居看到我会打招呼，家丁看到你会追捕，但他的夫人……看到我却没有丝毫反应。”
季星迟思索道：“你的意思是，他的夫人无法被‘设定’程序，没有在鬼梦中见过你，所以也无法处理遇到你之后的反应？”
“没错。”
简灵抿了抿嘴唇，眼神微暗：“所以我怀疑，他的夫人是一缕无意识的游魂。”
“娘——”
院子外突然传来元娘的呼喊声，两人迅速冲了出去，只见淑宁正呆呆地走在园子里的栈道上，似乎是不会拐弯，差点往水池里踩去。
“娘，这里不能走。”只见元娘小跑着追上淑宁，小心翼翼地牵起妈妈的手，慢慢引导着她。
“簪子掉了。”
淑宁伸手指了指，露出一小节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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