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景物在缓慢地倒退,从零星的别墅和橄榄树林,逐渐变成了低矮破败的棚屋和堆满垃圾的荒地。
空气中弥漫着贫穷特有的、混合着霉变、腐烂和绝望的气味,让他那敏感的、习惯了古龙水和高级咖啡香气的鼻子感到阵阵不适。
他有严重的洁癖,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而这里,就是他最厌恶、最鄙夷的那种地方。
但他没有掉头离开。一股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杂着不甘、担忧和强烈好奇心的复杂情绪,像一根无形的绳索,将他牢牢地拴在了克洛塔身后。他想知道,她回到这个“鬼地方”,到底想做什么。
终于,克洛塔在一个看起来随时都可能被下一场暴风雨吹塌的、四处漏风的破旧小屋前停下了脚步。那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个用废旧木板和锈蚀铁皮勉强搭建起来的庇护所。门上挂着一把儿戏般的、锈迹斑斑的旧锁,福葛毫不怀疑自己一脚就能把它踹开。克洛塔熟练地从背包侧袋里摸出一把同样锈迹斑斑的钥匙,打开了那把锁。
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拿起门边那块已经看不出原色的破草垫子,仔细地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和砂砾,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福葛将车停在不远处一颗枯死的橄榄树下,熄了火,静静地看着。
他看到那个叫马尔科的、昨天引发了这一切混乱的小鬼,像只闻到腥味的猫一样从旁边的巷子里蹿了出来,看到克洛塔时眼睛一亮,马上就想凑上前,但在看到福葛那辆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豪车时,又有些胆怯地停住了脚步。
“克洛塔姐姐!你又回来了?”男孩的声音清脆地响起,打破了这片沉寂,“呃……这不是你之前在草坪的那个‘丈夫’吗?”
福葛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感觉自己的血压又开始飙升了。这个该死的小鬼!
但这一次,克洛塔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她没有像昨天那样强颜欢笑,也没有沉默不语。她转过身,走到马尔科面前,伸出手,用一种介于亲昵和警告之间的力度,轻轻掐了掐那孩子脏兮兮的脸蛋。
“闭嘴。”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和福葛先生不是那种关系……小心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带好吃的了。”
这个威胁显然比任何解释都管用。马尔科立刻捂住了嘴,虽然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里依旧充满了好奇,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不敢再多问一句。克洛塔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她早上从总部厨房带出来的面包和牛奶,随意地塞给了他。男孩欢呼一声,接过食物就跑到一边狼吞虎咽起来。
福葛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她变了。她不再是那个会因为被误解而不知所措的少女了,她学会了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而这种方式,带着几分米斯达的粗暴,也带着几分……他自己的冷酷。
他最终还是推开车门下了车。尽管脚下凹凸不平的地面和空气中那股让他作呕的气味让他浑身不适,但他那该死的好奇心战胜了洁癖。
他想看看,这个被她称为“家”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他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塑造出了这样一个矛盾、倔强而又充满韧性的克洛塔。
他穿着昂贵的麂皮乐福鞋,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垃圾和污水,走到那间破屋门口。克洛塔已经走了进去,屋里很暗,只有一线光从破旧的窗户缝隙里投进来,能看到空气中飞舞的无数尘埃。福葛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洁癖正在疯狂地尖叫抗议,但他内心深处那股想要探究克洛塔秘密的渴望,却更加强烈。
屋内的空间狭小而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混合着尘土、霉菌和岁月腐朽的复杂气味。光线从墙壁和屋顶的缝隙中艰难地挤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点,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无数尘埃。唯一的家具,只有一张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破木床,一张缺了条腿的桌子,以及一个堆满了杂物的角落。
福葛的目光扫过这一切,赤色的眼眸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和嫌恶。这就是她长大的地方?一个连老鼠都未必愿意筑巢的、腐烂的角落。
他无法想象,一个人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并且……还能保留着一丝人性的。
然而,克洛塔接下来的举动,再次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让他那颗习惯了用逻辑和利益来衡量一切的大脑,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冲击。
她没有去理会站在门口、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福葛。她只是沉默地将那个沉重的帆布背包放在地上,拉开拉链。福葛本以为里面装满了食物或者衣物,但当他看到背包里的东西时,瞳孔再次猛地收缩。
背包里,竟然有一半的空间,装满了泛着金属冷光的、沉甸甸的铁块!
福葛完全震惊了。她背着几十公斤的铁块,徒步走了这么远的路,回到这个鬼地方,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克洛塔将那些铁块一块块地取出来,随意地堆放在地上。然后,她伸出双手,那双沾染了机油、纤细却充满力量的手。灰蓝色的、柔软的人形替身“午夜失眠”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如同一个忠实的守护灵,将柔和的光芒笼罩在她的手臂上。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坚硬、冰冷的铁块,在她的手中,仿佛变成了柔软的、具有无限延展性的黏土。她没有使用任何工具,只是凭借着替身的能力和她那天才般的、对物质结构的直觉,将那些铁块如同变魔术一般,拧成了坚固的钢管、拉成了柔韧的钢丝,甚至塑造成了精密的、带有榫卯结构的加固件。
她的动作有条不紊,冷静而专注。她先是用塑造出的钢管,替换掉了屋子角落里几根已经腐朽的木质支撑柱,将整个摇摇欲坠的屋顶牢牢地撑了起来。
然后,她又用拉伸出的钢丝,像蜘蛛织网一样,巧妙地穿过墙壁的缝隙,将那些松动的木板和铁皮紧紧地捆绑、固定,让整个小屋的筋骨都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固。
福葛甚至看到,她在加固窗框时,还用多余的金属材料,塑造出了一扇带有简单雕花的小窗栏,那上面刻着几朵歪歪扭扭、却依稀能辨认出的野柠檬花。
福葛僵硬地站在那里,像一尊被彻底石化的雕像。他看着克洛塔那张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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