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顾临洲的“提醒”
傍晚六点半，夕阳把城市的天际线染成了暖橙色。慕容雪刚结束工作室的加班会议，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顾临洲”三个字。
她犹豫了两秒才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顾临洲温和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雪儿，忙完了吗？之前说请你吃饭庆祝中标，今天正好有空，赏脸吗？”
慕容雪看了眼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又想起早上修改方案时苏晓抱怨“连续加班快熬不住了”，本想拒绝，但顾临洲接下来的话让她改了主意：“我还约了做建筑材料的张总，他手里有几款新型环保材料，说不定对你的方案有帮助。”
“云境共生”方案虽然通过了启动会，但材料选型一直是难点——既要符合环保理念，又要控制成本，慕容雪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供应商。她思忖片刻，应道：“好，在哪里见面？”
“‘暮色’西餐厅，离你工作室不远，我已经订好位置了。”顾临洲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先过去等你，你慢慢过来，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慕容雪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跟苏晓交代了“明天核对材料清单”的工作，便拿起外套走出了工作室。
晚风带着初夏的凉意吹在脸上，缓解了连日加班的疲惫。慕容雪沿着街边慢慢走，看着路灯一盏盏亮起，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早上在星云科技的场景——慕云拿着修改后的方案册，说“你的设计里还是有光”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柔和，像一颗石子投进她平静的心湖，漾开圈圈涟漪。
她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项目，不是七年前的回忆，更不是那个让她心绪不宁的人。
“暮色”西餐厅在一条安静的文创街上，装修是复古的法式风格，落地窗外爬满了青藤，暖黄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显得格外温馨。慕容雪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顾临洲。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休闲西装，没系领带，领口松开两颗扣子，比在商业场合见到时多了几分松弛感。看到慕容雪进来，他立刻起身招手，笑容温和：“雪儿，这里。”
慕容雪走过去坐下，服务员很快递上菜单。顾临洲把菜单推到她面前：“看看想吃什么，这家的惠灵顿牛排和松露意面都不错，是他们的招牌。”
“谢谢。”慕容雪接过菜单，目光快速扫过菜品，心里却还在想着材料的事，“顾总，你说的张总……”
“张总临时有个急事，来不了了。”顾临洲打断她，语气带着歉意，“本来想给你介绍个靠谱的供应商，没想到这么不巧。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跟他约了下周见面，到时候再带你一起聊。”
慕容雪愣了一下，心里掠过一丝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好，麻烦你了。”
“跟我还这么客气？”顾临洲笑了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今天去星云科技对接，慕云没为难你吧？我听说他对项目要求特别高，以前不少合作方都被他挑得下不来台。”
提到慕云，慕容雪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语气平淡：“没有，就是正常的工作沟通，他提了些修改意见，我们已经调整好了。”
“那就好。”顾临洲点点头，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探究，“说起来，你和慕云……大学的时候是不是认识？我记得那时候你们好像走得挺近的。”
慕容雪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向顾临洲。他的表情很自然，像是只是随口提起，但慕容雪却莫名觉得，他是故意的。
大学时，顾临洲和她、慕云都是建筑系的学生，只是不同班。那时候她和慕云的关系在系里几乎是人尽皆知，顾临洲不可能不知道。现在突然提起这个，难道是想打探什么？
她定了定神，避开顾临洲的目光，拿起叉子拨弄着餐碟里的面包，语气尽量平静：“嗯，认识，算是同学。”
“只是同学？”顾临洲追问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记得那时候，慕云可是对你特别好，每天帮你占图书馆的位置，还帮你改设计稿……系里都传你们是一对呢。”
慕容雪的指尖微微发凉。那些被她刻意尘封的回忆，被顾临洲轻易地翻了出来，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她的心上。她强装镇定地抬眼，迎上顾临洲的目光：“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
顾临洲看她不想多提，也没再追问，转而说起了大学时的其他趣事——比如谁的设计稿被教授当众批评，谁在毕业展上闹了笑话，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回忆一段普通的青春往事。
慕容雪偶尔应和几句，心里却始终紧绷着。她了解顾临洲，他不是个会无缘无故提往事的人，今天特意约她吃饭，又故意提起慕云，肯定有别的目的。
服务员把牛排端了上来，滋滋作响的牛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顾临洲帮慕容雪切了一块，推到她面前：“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慕容雪道了声谢，拿起刀叉慢慢吃着。牛排的口感很好，外酥里嫩，酱汁浓郁，但她却没什么胃口，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就在这时，顾临洲突然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七年就过去了。当年你突然出国，我们都挺意外的。后来听说你在国外发展得不错，还开了自己的工作室，真为你高兴。”
慕容雪握着刀叉的手顿了顿，没说话。当年她出国，是因为慕云的分手——那个雨天，他站在宿舍楼下，眼神冰冷地说“我们到此为止吧”，她受不了那样的打击，才申请了国外的交换项目，一走就是五年。
这些事，她从没跟别人说过，顾临洲应该也不知道细节。
顾临洲似乎没注意到她的沉默，继续说道：“你出国后，慕云的变化也挺大的。他很快就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听说一开始遇到了不少麻烦，但他硬是撑了下来，现在把星云科技做得这么大，也算是年轻有为了。”
提到慕云的事业，慕容雪的心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偶尔会在行业新闻上看到星云科技的报道，知道慕云这几年做得很成功，但她从没想过，他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
“不过啊，商场得意，情场未必如意。”顾临洲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惋惜”，“慕云虽然事业做得好，但感情方面好像一直没什么动静。我听圈里的人说，他母亲对他的婚事很上心，一直想让他跟林家小姐联姻。”
“林家小姐？”慕容雪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疑惑。她对慕云的私人生活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什么林家小姐。
“就是林氏集团的千金林若薇啊。”顾临洲解释道，语气像是在说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林氏集团你应该知道吧？做房地产的，跟慕家算是门当户对。听说慕云的母亲特别喜欢林若薇，觉得她知书达理，又能在事业上帮到慕云，早就把她当成准儿媳了。”
慕容雪握着刀叉的手停在半空中，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有点疼。林若薇这个名字，她好像在某个财经杂志上见过——年轻漂亮，能力出众，是标准的名媛。这样的女孩子，确实跟慕云很般配。
“他们……快订婚了吗？”慕容雪的声音有些沙哑，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问这句话时，心里有多紧张。
顾临洲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语气却很随意：“应该快了吧？我前几天还在一个商业酒会上看到他们一起出席，举止很亲密，慕云对林若薇也挺照顾的。圈里的人都在传，他们的订婚宴应该就在这几个月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慕容雪的反应。看到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脸色也比刚才苍白了几分，顾临洲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很快又掩饰过去。
慕容雪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切着牛排。刀叉碰撞瓷盘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是在提醒她——慕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有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七年前的那段感情，早就该彻底放下了。
可心里的失落，却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怎么也压不住。她想起今天在星云科技，慕云看她的眼神，那么冷，那么疏离，原来不是因为七年前的芥蒂，而是因为他早就有了新的归宿。
也是，七年了，谁还会停留在原地呢？
顾临洲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转而聊起了工作上的事，比如星云科技的项目难点，比如行业内的最新动态，语气依旧温和，仿佛刚才那个提起慕云婚事的人不是他。
慕容雪勉强打起精神应付着，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她没胃口再吃下去，牛排只吃了一半就放下了刀叉。
“怎么不吃了？是不是不合胃口？”顾临洲关切地问。
“不是，有点累了。”慕容雪摇了摇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试图缓解喉咙的干涩。
“那我们早点结束，你回去好好休息。”顾临洲很体贴地叫来服务员买单，又主动说，“我送你回去吧，晚上不安全。”
“不用了，顾总，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慕容雪连忙拒绝。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不想跟任何人待在一起。
“跟我还客气什么？”顾临洲不由分说地拿起外套，“我送你到工作室楼下，很快的。”
慕容雪拗不过他，只好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西餐厅，顾临洲的车就停在路边。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慕容雪坐进去，然后绕到驾驶座那边上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里，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车载音乐轻轻流淌着，是一首舒缓的钢琴曲。慕容雪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依旧乱糟糟的。
顾临洲偶尔会跟她说几句话，比如“最近天气变化大，注意保暖”，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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