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男人走远,时絮使劲甩开他的手,道。
“我说过,不要干涉我的决定。”
“哪有呀恩人姐姐,”慕倾委屈地揉揉手腕,“我只是看你们再说下去恐怕要吵起来,想着帮你缓解一下气氛嘛。”
“你自己就是——”时絮口中一顿,重新压低声音道,“你自己就是妖!他说的那些话,你就这么听着?”
“没事,早习惯了。”慕倾无所谓的挑挑眉,“我也理解,毕竟那些会闹到他们面前的妖怪,大多数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说了,你自己不也是想去看看的么?我只是帮你说出来了而已呀。”
“……我何时说过我要管这摊子事了?”
“哼哼,”慕倾凑近来,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可是狐妖呀,恩人姐姐。既然能蛊人心神,自然也能看破人心中所想。纵使那周道态度不对,你也是想为那两个刺史寻个真相的,对吧?”
“……”
时絮鄙视地盯着他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睛,随即别过脸去,脸上浮起一丝被看穿的懊恼,“无耻。”
沉默片刻后,她又道,“不过你错了。如果你不应下,这件事我肯定是不会接的。”
慕倾疑惑道,“嗯?为什么?”
“不为什么。”时絮白了他一眼,“你既然那么能耐,还问什么为什么,自己看不就行了。”
慕倾尴尬一笑,“诶呀别生气啦,这是我们的天性嘛。我知道你不喜欢,但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事。”
“无可避免?”时絮缓缓转过头来指向门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那你滚吧,这就能避免了。”
“……欸?”
时絮没再理他,站起来就走。慕倾刚想起身追上去,却猛地发现她的斗笠还放在桌子上。
他笑了。
捉妖师一向行事谨慎,如何会有丢三落四的习惯呢。
他一把抓过斗笠,屁颠屁颠地追过去,一边追还一边在嘴里喊着,“恩人姐姐等等我呀!你的斗笠忘记拿啦!”
时絮没有回头,只是暴躁地骂道,“闭嘴!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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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祁阳县。
零陵县是永州州治所在,祁阳则位于零陵周边。经由周道引路,二人一路南下,来到了这座几近荒废的城池。
迈进祁阳县的城墙,便是肉眼可见的废墟遍地,飞尘乱扬,或是倾倒或是塌陷的房屋随处可见,东倒西歪的杂草侵占了大街小巷。
时絮扫视了一下四周的荒芜景象,感受着萦绕在鼻尖的尘土和草木的气味。她微微皱起眉,对周道道,“先去见令尊吧。”
周道点点头,给二人带路。
众人从扑了一层厚灰碎石的石板路中穿过,缝隙里钻出的杂草还时不时刮着他们的衣角。最后,他们在一处腐朽严重的木门前停下。
周道摊手示意,“时姑娘,慕公子,我们到了。”
时絮闻声抬眼,打量着这户仅存的还能看见人气的人家。
木门上贴着一副崭新的红色春联,上面遒劲的毛笔字锋芒暗藏,彰显着笔者尚未被磨灭的生命力。透过栅栏,她甚至还能看见院子里正晾着的衣服迎风轻扬,以及一只昂首挺胸,正嘎嘎溜达着的大鹅。
除了那扇已经明显腐朽的木门外,这户人家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实在与周围荒凉破败的气氛格格不入。
她瞥了一眼慕倾,果然看见他盯着那只肥硕的大鹅吞了吞口水。考虑到对方是只狐狸,她几次欲言又止想提醒点什么,最后还是没忍住,轻声道。
“……别人家的东西,不许吃。”
“?喂!把我当什么了啊!”慕倾急了,语气怨怼道,“我好歹也是化形好几百年的文明狐狸,早就没野性了,不至于那么馋!”
“啧。”时絮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打量他,道,“谁知道呢。”
“??恩人姐姐,你——”
吱呀——
他们低声嘟囔的功夫,周道已经拿出钥匙开了门,“二位,请随我来吧。”
众人前脚刚迈进屋内,周道便高声向里屋喊道,“爹?我之前同你说的时姑娘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只见一个白发老人“唰”地从里屋闪了出来,速度快的差点让时絮以为是什么妖怪,差点条件反射拔出剑来。
“时姑娘……”老人满眼含泪,一把抓上时絮的手腕,双手颤的厉害,“你、你就是捉妖的时姑娘?”
“啊……啊,是,大爷您还真是……身体康健。”时絮试图抽回手却没抽动,只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们此番前来,是想查那场三十年前的案子,多有叨扰,还请见——”
扑通!
时絮话还没说完,老人就毫无征兆地一下子跪倒在她面前,双膝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爹!”
“周大爷!”
周道和慕倾同时尖叫一声飞扑过去,一左一右、七手八脚地要把老人扶起来。可那老人死活不肯,只是死死地抓着早已僵住、瞪着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絮的衣角,嘴里还哭喊着:
“常大人死的冤呐!!时姑娘,老朽求你……老朽求你了,人也好妖怪也罢,你都一定要抓到凶手,好让他安息啊!!”
慕倾急道,“周大爷,你有话咱先起来慢慢说!”
“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了!”小老头哭得撕心裂肺满脸泪痕,“是我对不起他……若是我那日拦下他,他就不会死了!他本该功成名就青史留名,可是现在……所有人都走了,除了老朽,已经没人记得他了啊!”
“没人了啊!!!”
苍老而悲怆的哭喊在方寸屋内绝望地回荡,时絮终于在阵阵高昂的控诉声中回过神来,忙回答道,“我答应您,我答应您!不然我们也不会来这一趟了!”
听到她这话,老人终于停止了哭嚎。他抽着鼻涕,昂头看向她,“真的?”
“真的。”
“你发誓。”
“……我发誓!我时絮一日找不到凶手,就一日不离开永州!”
“好……好。”老人一抹眼泪,借着周道和慕倾二人的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面怀感激地朝时絮深作一揖,“姑娘若是有什么要问的尽管提,我们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时絮点点头,上前一步扶他起身,又转向一脸担忧的周道,“周兄,您先扶令尊回去,我们先商量一下,等下再去找你们。”
周道连声应下,扶着小老头进屋去了。
“……”
时絮望着那两人互相搀扶着,渐渐离去的背影,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前途未卜的心底发慌。
慕倾看她神色不对,笑着窜到她眼前,恰到好处地挡住那两人的身影,“想同我说什么呀,恩人姐姐?”
“……慕倾。”
时絮迎上他的目光,轻声问道。
“你懂人么?”
慕倾一怔,懵懂地眨巴着眼睛,“欸?”
“人的执念、悲恸、不甘,因何而来,又因何而散?又因何无法被时间磨灭,无法消弥?”
她语气一顿,随即轻叹一声,垂睫移开视线。
“……罢了,我真是疯了。我都不懂,又问你一个妖作甚。不过我提醒你,你若是想走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走?谁要走,”慕倾一边嘴里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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