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了点小雨,细雨如针芒,陶灼夭站在河边,仰起头,任由雨水贯穿她的身体。
冷雨让她发烫的头脑逐渐冷静,她开始思考,是否还要无谓的等待。
记忆闪回,那个春光朦胧的清晨,离别在即,她的道侣弯腰低头,在她额边印下一个吻,
“等我回来。”
她是否还需要等待。
他在她不曾抵达的远方,与另一个女人,有了新的家庭。
而这个女人,现在甚至找上了家门。
于青水镇几百户人家中,精确无误地找上了他们家,这何尝不是一种孽缘。
老人说过,一个人最害怕的不是死去,而是被遗忘。
被遗忘的人,灵魂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在这一刻,陶灼夭想,她要忘了澹月,让他的灵魂在天地间飘荡,让他做一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她要让他也像她一样痛苦,像她一样迷茫。
可她又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做不到。
她欠他的。
他救了她的命,给了她想象中温暖美好的家,不用挨饿,不用挨打,每天早晨起来,就能穿上舒适的衣服,吃美味的饭菜,晚上钻进被窝,还有另一具身体为她暖怀。
她欠了他那么多,她怎么还得清。
说起来,他也是为了她才去东海,不究过程如何,结局他终归是没能回来。
她不知道她的等待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或许等庄芬生下他的孩子,她就会离开。
回到家后,大堂内的庄芬不见了。
潜星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听见她的脚步声,抬起头了然地笑了,“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陶灼夭眼睫飞颤,眼角悄无声息滑落一滴眼泪。
她抬手擦去,身体里有一根无名的刺刺痛着她的神经。
闭了闭眼,她问:“你早就知道了?”
潜星目光滞了下,拧起眉头,“你说什么。”
陶灼夭身心俱疲,已经不想配合他们两兄弟的表演,“从一开始,你就信誓旦旦我一定会后悔,为什么?你都知道些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潜星反应过来,原来陶灼夭是觉得他在替澹月隐瞒他做的好事。
他站起来,将摇摇欲坠的单薄女人揽进怀里,声音放得很轻,仿佛怕惊碎了眼前的人,“我可不像澹月那样,心里装了很多坏东西。对于如今发生的事,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不知道。”
他说话时胸腔传来酥麻的振动,陶灼夭的脸颊像是被蝴蝶的翅膀轻柔地扇过。
在淋了满身冰冷的阴雨后,她亟待一个炙热的怀抱,捂一捂近乎冰冻的心。
潜星感到胸前有些湿意,过了一会,陶灼夭的手心抵上他的肩膀,轻轻推开了他。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垂着脑袋,仿佛不想让人看见她哭红的眼尾,“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
两人间的距离重新恢复,刚刚的崩溃被陶灼夭很好地藏了起来,她如无事发生般,为自己沏了杯热茶,抱着暖手,“庄芬人去哪儿了,我怎么没看见她?”
潜星抚过被泪打湿的衣襟,手拿开后,那里干燥洁净。
他捻了捻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潮气。
“我把她赶走了。”他轻描淡写道。
陶灼夭坐在火炉前烘手,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她怀有身孕,这么冷的天,又下着雨,你怎么能赶走她。况且,她肚子里的,是你兄长的孩子......”
潜星冷笑,“你不会还要把她请回来吧,大房伺候妾室?澹月真是好福气,可惜他死了,看不到。”
陶灼夭眼眶红了一圈,避而不答,“我出去找她。”
“你衣服都没烘干呢,就要走?”潜星拉住她的手腕,触感冰凉,“再烘一会儿。”
陶灼夭想拔出自己的手,“没关系的,斜风细雨,反正等下出去还是要湿的。”
她没有向潜星求助,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帮他。
他的眼中传递出来的讯息,像是在说,你怎么这么贱。
陶灼夭挣脱了他,在他鄙夷的目光中,孤勇地冲进雨幕。
“庄芬!”
“阿婆,你见过一个大着肚子,穿绿色衣裳的女人吗?大概这么高。”
“打扰一下,请问你见过......”
本来不想再淋雨的,但她的油纸伞在半途送给了一位年迈老奶。
陶灼夭躲进路边的屋檐下,搓了搓发凉的胳膊,视线忽然定住了。
对面的街道,一高一矮的俊男靓女很吸人眼球。
男人体贴地为女人撑伞,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女人周身都笼罩着淡淡的白光,为她隔绝外界的风雨。
陶灼夭打了个寒颤,长叹一口气。
找到了,找到了就好。
庄芬留了下来,成为这个家中不能忽视且霸道的存在。
她对澹月有怨气,但世俗意义上的澹月已经不在了,于是这怨气便顺理成章地撒到了澹月的道侣身上。
她认为是这个女人无能,才管不住丈夫的出轨,害了她。
陶灼夭接着她的怒火,为她鞍前马后,忍受她的各种刁难苛责。
冬天水冷,庄芬说,用井水洗过的衣服,穿在身上孩子会很安静,不闹人。
于是陶灼夭冒着雪,走到二里外的井边,砸开结冰的水面,用瘦弱的肩膀挑上一桶桶井水。
她的手生了冻疮,伤口结痂又裂开,十个手指肿得跟胡萝卜似的,洗衣服时每一次弯曲,都连心的痛。
端着庄芬的衣服回去,潜星就站在门后,沉沉地盯着她。
陶灼夭自惭形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等庄芬平安生下孩子,我就走。”
潜星的呼吸声蓦地沉重了起来,“那我呢。”
陶灼夭不明所以,“什么?”
“你要把我丢给这个疯女人。”潜星笃定道。
陶灼夭理解为他害怕照顾产后情绪不稳的妇女和婴儿,思索了一番,决定牺牲下自己,推迟离开的时间。
“等她出月子了,我再走吧。”
潜星淡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你真狠心。”
陶灼夭被那眼神看得后脊生凉,但她觉得她肯照顾庄芬到她出月子,已经仁义尽致了。
她对潜星也挺失望的,他凭什么怪她,难道她要给庄芬母子做一辈子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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