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玉露在殿门平静了好久,脸颊的燥热才消退下去。
她挺直了脊背,模仿着那日看到永平侯家千金走路时的模样,莲步轻挪,袅娜娉婷地往前走去。
“雨势正急,你我何不共赴一方屋檐,且听风雨?”
她捏着嗓子,学着看到的话本中千金小姐说话时的样子。
萧临渊原本侧身而立,闻言转过身,当看清面前少女的面容时,向来平静无波的眼底,却渐起波澜。
雨水打湿了天地,也淋湿了少女的裙袍。不仅如此,她脸上的妆容也被雨水晕染成浓浓一团,一半花一半白。
偏偏她本人却丝毫不觉。
萧临渊自登基后手段雷厉,不知有多少人命丧于他手,也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在他面前或愤恨、或幽怨、抑或是不甘,只是他从未见过今日这般可称之为滑稽的模样。
眸中闪过一抹他本人都未曾察觉的笑意,一个晃神的功夫,便已经被殷玉露扯着衣角拉到了屋檐之下。
耳畔边传来她有些刻意的、甜腻又带有几丝空灵的嗓音,“瞧你的青衫都被雨水沾湿了,若蒙不弃,让我为你擦拭一二可好?”
话本中说,京城贵女都是才情卓绝、姿态典雅的。殷玉露自幼在蜀地长大,不怎么受礼仪规矩的约束,可她入宫后也见识过许许多多风姿绰约的美人,知晓美人的语调、仪态该是如何的。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殷玉露有信心,能模仿到位。
说完不等萧临渊回应,她就立即攥住他的衣袖,用手帕帮他擦拭着水渍,还假装不经意地拂过他坚硬的胸膛。
萧临渊抬起那双漆黑深冷的眼眸,眼眸中隔着雨雾倒映着面前女子清丽的面容。她今日又换了新的衣裙,发带也换了颜色,妆容更是……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一番的。
只是是她衣袖间扬起的香气,过于浓郁俗气,倒也与她这一番作派一样,明显心怀不轨,俗不可耐且无趣。又刻意做出一番做作样子,再加上不伦不类的模样,实在是有几分可笑。
他沉默凝望着她,看她笨拙地帮他擦拭衣服,看她总是偷偷抬眼打量他,看她以为掩饰得极好的唇边明显笑意。
萧临渊能够猜出恒王派此女来的意图,无非就是以美色引诱他,让他鬼迷心窍、掉以轻心。可恒王高估了面前这个宫女,也低估了他。
少时,他身为先帝的第三子,却并未享受到皇子应有的待遇。父亲无视,宫人冷眼如同家常便饭,他自小便知人生只是孤独的苦旅,来时独身,去时亦独身。人不该受任何物和人所牵绊,瞋痴爱恨都是虚妄。
二十年的光阴里,除却那一件事外,几乎没有什么能够动摇他的心。过去是,未来也当如此。
“你脸上也沾了雨珠,我帮你擦……让我替你拂去可好?”
萧临渊目光平静地落在殷玉露脸上,沉默地凝视着她。
殷玉露手指拂过鬓前的发丝别至耳后,唇角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
随即,她听到他冷冽的嗓音,毫无波澜地响起,“嗓子哑了?”
“……”殷玉露嘴角的弧度僵住。
萧临渊朝她走近一步,居高临下,”你正常说话。”
殷玉露憋着一口气,下意识想后退。可她还记得自己的目的,脸上又挤出一个更娇弱的笑容,“你……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明白……”
“意思是,”萧临渊打断她,目光自上而下地扫视了她一遍,唇边划过一抹深长的笑意,“莫要再这么端着嗓子,捏着腔调。或许你应该去照照镜子,先为自己擦拭一番比较好。”
殷玉露面上的笑僵硬得有些要撑不住,她下意识往下瞥了眼自己的衣裙,除了被雨水淋湿了以外并未别的不妥。让她照镜子,此处哪里有镜子呢?
她尴尬地一笑,无论怎样,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假装下去,“太谢谢……谨表谢忱,容我稍作理衣便好。”
她手中拿着帕子,继续袅娜娉婷地转身,走了几步后又回身望了一眼,明亮眼眸中流露出几分欲说还休的意味。旋即又恰到好处的回身,小步小步往前挪着。
走到一处转角,确定身后男人看不到这边时,她绷紧的脊背似断线的虾一般骤然松弛,她轻轻“哎哟”一声,揉了揉酸痛的腰。
装了这许久,可真是累啊。
她攥起帕子擦了擦裙上的水渍,又回过头对着窗棂想要照照自己的脸。可当看清窗棂映照出的人影后,差点失态得叫出声来。
鬼啊!
啊,还好还好不是鬼,是她自己。
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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