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官员平日里看着吃喝无度的,身体却一个比一个康健,从早晨跪到晌午才倒下一个。皇帝安排了饮食送去,他们拒不受领。皇帝无法,只能妥协让左右卫“请”这些反对的官员们进殿奏对商讨。至于皇帝本人究竟在不在殿中,殿门一关,左右卫围得密不透风,又有谁知道呢?
看来各位官员们都已被“送”回家中,越山岭才能脱身前来。
“请他进来呗,我不是说过他来不必拦着。”
婢女气息平顺许多,说话也不再带有喘音,她低眉颔首应答:“越将军不肯入府。”
符岁挑眉,抬头望着白冽冽的月色,颇为无语。她自己都不太在意声名,他来都来了,还要讲究这点惺惺作态的礼数?
抱怨也无用,符岁若想见他一面,只能自己去府门处。等符岁慢悠悠晃到府门,越山岭已经在外面站了两刻有余。
这是符岁第二次站在高阶上俯视越山岭。不同于如火的夕阳烤得人金红璀璨,郡主府门前的灯笼大而明亮,一层一层地染到男人身上。大概是交差后直接到这里来,未曾来得及换衣,他罩袍披甲,露出半边冷森森的贴身甲胄,反射着粼粼寒光。镀着温暖光亮的柔软衣袍和锃亮生辉的冷硬甲片既割裂又谐和,宣扬着一个男子的英武神勇。
“越将军好大官威,次次都要本郡主亲自相迎。”符岁背着手,板起一张小脸垂眼看人。
若她语气再冷淡些,越山岭可能真的会以为符岁生气了。可是她话音里七转八绕,尽是些小女娘的撒娇。越山岭仰头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暖融融的灯火中盈着笑意。
“劳烦郡主是末将之过,末将这就告辞。”
“你敢!”虽明知越山岭有意逗弄她,符岁还是急得向前迈一小步,脱口喝止。
此话一出,符岁暗觉落了下风,顿时有些羞恼,重又扬起下巴,做出一副轻描淡写趾高气昂的样子:“白日里请都请不来,怎么入夜自己来了?来了又不肯进府,偏要在门外,我这府上还缺你这位门神不成?”
符岁待字闺中,越山岭入夜还来郡主府前已是逾矩,若是流连府内于符岁无益。他也不辩驳,只是道明来意:“今日未能陪同郡主出游,是我食言,总该来给郡主道个歉。”
是皇帝要抓壮丁,又不是他有意怠慢,哪里用得着为此特意走着一遭。符岁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果真见到越山岭后心中却不这样想,尤其见他甲胄未卸便匆匆来而,更是得意欣喜。
她弯起嘴角,睫毛在眼尾压出一道细长阴影,裙摆轻轻晃动,引得脚下影子如水波般荡漾。她清清嗓子,努力让声音更严肃些:“将军要赔礼就只靠嘴上说说不成?”
甲胄沉重,越山岭今日站得有些久,腿上隐隐有些酸痛。他稍稍挪动一下双脚,改变站姿,将重心压上右腿。符岁少见的扭捏姿态映在越山岭瞳中,少女的情意和娇羞直白且青涩。越山岭突然感觉若是每日能来见她一面也很不错。只是这个念头只冒出一瞬就被越山岭掐灭,难道要她日日夜晚在府前等他不成,莫说不成体统,岂不平白给她添了许多疲累。
“郡主想要如何赔礼,在下悉听尊便。”越山岭声音低沉却不沙哑,语气轻且长,比之他平日的寡言,面对符岁时却一次比一次更柔和多语,像是无奈的哄逗、又有几分亲昵。
符岁自诩平生最擅讨利钱,从不吃暗亏,偏偏与越山岭有关时总是仓促。她飞快地把衣食住行都想一遍,竟想不到自己想要点什么。越山岭也不催,只是含笑注视着符岁,静静等她的回答。
等到符岁回想到田乾佑提过的往事,才终于有了答案:“南边如今兴起在藏书上盖印,听闻越将军会雕刻,本郡主府上也有些孤本名篇,正好缺枚闲章,不知将军可否替我制一枚章来?”
越山岭确实学过制章,只是自戍边后就再未刻过,如今他手边连柄刻刀都无。符岁既然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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