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在窗外嘶鸣,陈谷雨于契地核心盘膝而坐。
她闭目凝神,不再刻意灌注意念,只将心神彻底放空,任思念、忧切与责任如溪流般自然流淌。
便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点璀璨青白光芒自晶簇深处骤然亮起,紧接着,一道凝练光丝如活物般激射而出,瞬间穿透冻土层,精准没入契地边缘那片她屡试无功的冻土。
嗡——!
冻土内部结构在光丝没入的刹那瓦解软化,深褐色土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散发出勃勃生机。
成了。
陈谷雨猛地睁眼,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深深印痕。
她没有沉浸在喜悦中,而是立即收敛心神,切断了与地晶的深度联结。
舒了一口气,缓解好心绪,她再次凝神继续。
“地晶,”她以心神叩问,“若我不赴‘升阶大典’,只愿如此这般循心而行,可否?”
地晶无言,但流转的青白流光愈发温润,似是一种默许。
这个认知让她眼神一凝。
站起来,转身走向在自家东厢房修整出来的临时工坊,对着正在忙碌的几户邻居道:“我们可以再加三架织机,棉裤的裤脚要再收窄三分,务必要密不透风。”
三姑母闻言抬头:“这般改动,怕是要多用两成棉絮。”
“无妨。”陈谷雨已拿起一件成品,手指在缝线处细细摩挲,“若是冻死了,哪里还能计较棉絮的多寡。”
三日后,当车队载着新做好的棉衣驶入慈济院时,陈谷雨利落地跃下骡车,亲自参与搬运。她将一件棉衣披在瑟瑟发抖的老妪肩上,手指灵巧地将系带打了个牢固的结。
“多谢陈娘子……”老妪颤声道。
陈谷雨点头,并未停留,转身为下一个孩童穿衣。
她单膝跪地,将过长的裤脚仔细折进袜筒,动作干净利落。
“抬下一箱。”她一路繁忙,头也不抬地吩咐,声音清晰冷静,“先给咳嗽最重的几个换上。”
朱县令站在院中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忍不住低声道:“陈娘子似乎与往日不同了。”
站在一旁的县丞柳青微微颔首:“棉衣更厚实了,分发也比预计快了两刻钟。”
归途上,陈谷雨侧坐在骡车上,握紧缰绳,目光掠过远处沉寂的契地。
她索性向着契地后山的林间洼地去查看。
这里与她刚签契时,已是天壤之别:地热被巧妙引导,加上已经修好的保温工事,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即便在严冬,这里也保持着宜人的温度。
几棵南方移来的果树,尤其面包果树虽还不高大,却已挂满青绿色的果实,长势喜人。枇杷树开着淡白的花,柿子树上残留的几个橙红果实像小灯笼般点缀其间。
“娘子来得正好。”
原是村中一户贫苦人家,如今负责照料此片山林,笑着向她打招呼,“主家,今日收了几个面包果,正想给您送去尝尝鲜。”
陈谷雨接过新鲜的果实,指尖感受到果皮下的饱满。
“牲畜们都过来了?”她望向洼地深处,只见自家的鸡鸭鹅猪们,有的正在灌木丛中觅食,有的呼呼大睡,更远处还有几只野兔警惕地张望。
“都来了,这暖和,它们比人还精着呢。”老农笑道,“要不今日就在这里用饭?烤个面包果,再炖锅热汤给契主大人尝尝。”
陈谷雨颔首应允。
不多时,洼地中央升起了篝火,面包果被直接投入火中烘烤,散发出特有的甜香。几个帮工和她们的夫郎又取来些山芋和栗子,一同烤在火边。
面包果烤熟后剖开,露出奶黄色的果肉,口感绵软香甜,带着类似面食的饱足感。
热汤里加了新采的野菌和干肉,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众人围坐火边,陈谷雨招呼那人躲在不远处的夫郎也过来在一起吃,那几个小心翼翼地男子马上跑了过来,围坐一团。契主大人对夫郎极好,在这十里八乡,人尽皆知。
众人这寒冬中享受着难得的暖意与饱足,说着开春后如何帮主家更好的经营这片青白山林。
静静看着这一幕,陈谷雨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这些可怜人是当初谢晚舟负责修建这里的工事时挑出并留下来的。
他的眼光一贯很好。
回到家时,已是深夜,陈谷雨远远便瞧见契地核心处泛着不同寻常的明净光辉。待她走近,那光芒竟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在她周身流转片刻,方才缓缓退去。
她站在晶簇前,轻声道:“我明白了。这条路,我们会一起走下去。”
晶簇深处,一点星光轻轻闪烁,流转的青白光华中似乎带着赞许的温度,亦犹如承诺。
隔日,她特意吩咐人多采了些面包果,带着小念安,分发给村里的孩子们。
冬天里难得见到这么新鲜的水果,每个孩子脸上都笑开了花。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九,雪停了,天难得放了晴。
房檐上的冰凌化了水,滴答滴答落下来,像碎玉珠子。
整整一年多的国丧,今年终于能好好过个年了。
村里早就热闹起来,捣米磨面的声音没断过,炊烟里飘着蒸糕的甜香味,飘得满村子都是。
可陈谷雨却关在屋里一整天。
东厢房的针线簸箩摊开着,她低着头,手指捏着细银针,青色的线像活了一样在锦缎间穿来穿去。已经五岁的小念安盘腿坐在炕上,抱着个布老虎,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阿姐——姐姐今天不下地,不看晶石,只管拿针,真稀奇。
“阿姐,在做什么?”
“给我们小念安做新衣服,过年穿。”
“像哥哥做的衣服那样好看吗?”
针尖顿了一下,陈谷雨点头:“嗯,像哥哥那样。”
天擦黑的时候,衣服做好了。
抖开一看,整个屋子好像都亮堂了。
鸦青色的暗纹锦缎做成袍子,襟口、袖口和领子镶了一圈雪灰色的貂毛,最打眼的是前胸后背都用金线和赭红线绣出了盘云小蟒纹!针脚密实,色彩鲜亮,光一照,蟒眼睛亮晶晶的像活的,要在云彩里飞起来似的——这分明是大户人家小公子才穿的贵重礼服,体面又贵气,村里根本见不着。
三姑婆端着一盘年糕进屋,看见这衣服,吓得差点把盘子扔了。
“谷雨!这…这……”
她手指发抖地指着蟒纹:“这花样哪是平常人能用的……还有这针线!是盘金绣啊!你什么时候学的,听说这可是宫里才有的手艺?!”
陈谷雨抚平袖口,语气平淡:“小时候娘请绣郎教过几天,没准就是宫里出来的?不碍事,大过年的,念安穿着图个喜庆。”
三姑婆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忽然想起早逝的姐姐姐夫,眼泪涌了上来。
“原来你爹娘当年死活不让你下地干农活,非要你读书学手艺不是死脑筋……是他们看得远啊……你这双巧手,这颗慧心……确实当个干粗活的农妇可惜了!”
这消息像阵风似的,不知怎么就刮遍了全村。
陈谷雨的青白晶契主的身份本就令人敬畏,如今又显露出这般深藏不露的贵女技艺与气度,更是让周遭村寨乃至镇上几家有头有脸的地主乡绅都坐不住了。
这下子,陈谷雨的绣活手艺还没显示出来,李家坳可彻底出了名。
陈家那扇朴素的木门前,整个年节下几乎没得清静。
挎着篮子、拎着风干腊肉和扑腾活鸡的村里人刚千恩万谢地作揖离去,邻村穿着体面的富户便又到了,身后跟着仆从,捧着一匹匹细软棉布和描红点金的点心匣子,话里话外都是“陈娘子仁厚,聊表寸心,万勿推辞”。
这热闹到了镇上的地主家派人来时,达到了顶点。
嘚嘚的马蹄声引得村童张望,只见马车径直停到陈家门口,下来一位穿着绸衫、言语客气的管事模样的女人,指挥着人从车上卸下整扇油光光的猪后腿、好几坛泥封陈酒。
那管事递上大红礼单时,脸上堆着笑,语气恭敬得近乎谨慎,一口一个“敝主上吩咐,定要聊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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