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时节,万物萧瑟。
寒风卷着残雪,在李家坳枯寂的田野上呜咽盘旋。
国丧的阴霾如浸水棉被,沉沉压在人人心头。
百日禁娱的严令,更将年节将至的那点鲜活气儿彻底冻凝。
然而,在这片肃杀沉寂之中,却有一道身影,执拗地日日出现在田埂边。
陈谷雨踏过冻土,立于她那十亩被地晶滋养过的田地前。纵使万物冬藏,她修炼晶力、壮大自身的信念却如磐石不移。这是她安身立命、守护身后小小屋檐、乃至应对未来风浪的唯一凭仗!
田亩大多覆着薄雪,沉默蛰伏。
唯田埂边缘一溜冬麦,顽强挺着枯黄叶缘,匍匐于冰冷硬土之上,紧守根系,倔强积蓄春日的生机。
她蹲身,手掌用力按在冻得铁硬的泥土上,闭目凝神。丹田气海中那股温热的、与地晶血脉相连的奇异能量,被小心引导着,如地脉暖流,经她掌心,缓缓注入脚下土地。
她能“感知”到土层下,麦根如沉睡心脏般微弱搏动,在刺骨严寒中艰难汲取着微乎其微的暖意与养分。她的晶力轻柔包裹住那些根系,如坚韧暖茧,抵御酷寒,滋养着不熄的生命之火。
这非拔苗助长,而是守护,是维系,是让这片土地即便在深冬,亦与她、与地晶保持着牢不可破的深层链接。
温养毕,她起身,呼出的白气瞬间被寒风撕碎。
目光却锐利投向前方——十亩地边缘,那多半亩大小的荒地。
地势略低,碎石嶙峋,枯荆败草在风中瑟缩,贫瘠如被遗忘的角落。
于旁人,这只是块无用鸡肋之地。
于陈谷雨,却是撬动未来、攀登力量之阶的关键基石!
她紧了紧棉袄,拿起铁锹钉耙,走向荒滩。
无地晶加持,这便是最原始艰苦的搏斗。
锹刃楔入冻硬如石的土地,发出沉闷撞击。每一次撬动深埋石块,都震得她臂膀发麻,虎口生疼。沉重石块需拼尽全力方能搬起堆置。汗水很快湿透内衫,又在刺骨寒风里迅速变得冰粘。
谢晚舟安顿好午睡的安安,裹紧棉袍寻至田边。
他默然扫过那片碎石荒滩,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随即拿起另一把钉耙,无声清理起枯枝碎砾。
见陈谷雨咬牙欲独搬半人高顽石,他立刻放下工具快步上前。
两人肩臂相抵,重心共沉,合力方将那沉重石块挪开。
“此处……石多土薄。”
他望着刚清出的一小片坑洼地,呼着白气,声音在寒风中低沉。
惯侍肥土的他,对此地贫瘠本能感到棘手。
陈谷雨抹去额角迅疾凝结的汗珠,眼中却燃着明亮执拗的火焰,如冰原跳动的篝火。
“是石多土薄。”她承认,语气无半分气馁,反带近乎狂热的笃定。“无妨。待开春地气回暖,我要将这片地,”她走至荒地与契约地交界,用沾泥鞋尖重重点那道无形界线,“也圈进来!”
目光似已穿透凛冬,见春暖花开。
声不高,却字字如钉,砸落冻土。
“再开七日!如同当初签下那十亩地一般,再熬七日!只要熬过,此地便能同那十亩一样,化为攥得出油的沃土!”
脑海闪过契约地晶时那非人痛苦与脱胎换骨。
痛楚记忆令她余悸犹存,然力量增长的诱惑与对未来的渴盼,让她甘愿再赴炼狱!
唯不断扩张契约地,晶力方能更雄厚,方能掌控更广丰饶,方能真正拥有守护一切、乃至撬动命运之力!
谢晚舟凝视她眼中灼穿寒冬的斗志,听那近乎偏执的决心,心头猛地一缩。
他明了其意——这想法大胆疯狂,近乎赌命!
七日炼狱煎熬,只换半亩贫瘠荒地生机?代价何其沉重!
然他更清晰看见她眼底深处的执念——为力量,为守护身后那个家。
望向她冻得通红却线条紧绷、写满坚毅的侧脸,寒风卷起她散落鬓发。本是纤柔女子貌!可那份为变强、为守护而迸发的、近乎野蛮的生命力,却如灼热暖流,瞬间击穿他心头阴霾,让他心尖发烫!
一股混杂尖锐心疼、深沉敬佩与……某种更汹涌难言的情绪,无声将他淹没。
他默然握紧手中冰冷钉耙柄,指节用力至泛白。
“开春……我同你一起。”
无豪言,只最朴拙沉重的承诺。
陈谷雨转首,目光撞入他深邃眼眸。
那其中翻涌的心疼清晰可见,而那毫无保留的支撑,更如磐石稳固。
寒风似在这一刻屏息。
一股暖流悄注心田,驱散四肢百骸冰冷疲惫。
她未言语,只下颌微收,重重点头。
一丝微小却清晰的弧度于她紧抿唇角一闪而逝。
那是同行者间,无言的信任与生死相托的默契。
此后日子,但风雪稍歇,天色尚明,陈谷雨身影便如定在田边的界石,雷打不动出现。
巡麦温养晶力,而后便与谢晚舟一同,于此荒滩展开无声之战。
沉重石块被块块撬起搬离,盘根枯荆被连根拔除,冻硬如铁的土层被铁锹艰难翻起,曝于苍白冬阳下。进度缓慢如蜗行,然见那片被寸寸清理、渐次扩大的土地,陈谷雨心中那名为希望的火焰,却燃得愈旺。
谢晚舟亦步亦趋。
不多言,只在她奋力撬土时,递上更顺手的器具;在她弯腰搬石、指节泛白时,默然伸手共担沉重;在她累得拄锹喘息、额角汗气蒸腾时,默默递上一直捂在怀中尚带余温的水囊。
他的动作细致专注,若打磨稀世璞玉。
每日繁重劳作终了,拖着几近冻僵、震麻、酸痛不堪的身躯回到那寒气浸透的小院时,一份无声的体贴,早已悄然备下。
灶间总弥漫着不同于饭食的、浓郁辛涩的药草香气。
半人高旧木桶仔细刷净,稳置避风角落。桶内泰半深褐色药汤热气氤氲,驱散灶间寒意。
药汤色泽深沉,水面浮着几段难辨的根茎干叶,散发驱寒活络、缓解筋骨疲痛的独特气味。
水温总是恰到好处,滚烫却不灼肤。
谢晚舟从不多言。
只在她拖疲躯入院时,默默将干净软巾与替换里衣置于灶间门边小凳,旋即转身照看安安,或收拾院中散具。
那升腾热气,那浓郁药香,便是他每日无声的宣告。
陈谷雨望着那桶热汤,冻得几乎失觉的手指微蜷。
无庸辞费,这份体贴如冬日最熨帖的暖流,精准注入她酸痛的四肢百骸。
她褪下沾满泥污冰屑、汗湿冻硬的厚重外衣,将冻得通红几近麻木的身体缓缓浸入滚烫药汤。
“嘶——”
滚烫与刺骨冰冷于肌肤相接刹那激烈交锋,带来短暂强烈刺激。旋即,难言的舒泰感如温柔潮水,自足底迅漫全身。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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