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元早已离开,徒留袁成毅拿着并非出自他口中的供词发呆。
轻薄的纸张边缘,因为过于用力而被捏皱。
掉落的眼泪晕开供词的字迹。
袁成毅怔愣着拿起砚台上的笔,熟练地将笔尖在砚台中的墨汁中舔了舔,均匀沾上黑墨。
而后,失魂落魄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那是自己的字迹,是自己的名字,却在此刻看来陌生无比,仿佛他已然忘了这是什么字。
沾了墨的笔,自手中掉落,在地上滚出一圈墨痕。
脸上满是泪痕的袁成毅沉默闭上双眼。
他到底没能将妹妹照顾好,有负父亲临终前所托。
依柳,若还有来生,别再做我袁成毅的妹妹。
他,不值当,不配成为大哥。
完成陆星奕交代任务的沈栖元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就被陆星奕派来送东西的吴成方给叫醒。
睁眼的那一刻,他先是困惑。这是自己所住的官舍,并非北镇抚司的公廨之中。
而后巨大的惊喜淹没了他。
他竟然真的破了被困在一日之中的迷局!
昨日最大的变故,就是袁成毅没在亥时之前死。
所以,真正的关键就在袁依柳身上,自己没有想错。
沈栖元按了按跳个不停的心口,对舍外的太监应了一声,快速起床就着冷水随便擦了把脸,披了件衣服就推门出去。
“沈大人,这是宅子的地契,你收好了。这匣子里头,是十万两银票。其余不方便带来过目的,已经送去善和坊的宅子里头,这是单子。”
沈栖元接过装了无数票据的匣子,也没打开看。
“有劳吴公公跑这一趟。”
吴成方是陆星奕在宫中的左膀右臂,将他派来,显然不会只是因为送东西,必有更紧要的事。
吴成方笑道:“沈大人真是客气了。”
顿了顿,又道:“今日督公还命我陪着沈大人去袁家下聘呢。就是不知道今日沈大人是否公务繁忙。”
“若有要紧事,我可以先在茶房候着,等沈大人办完事,再一同前往。”
沈栖元知道,督公这是怕夜长梦多,想尽早将此事办妥。
若非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督公怕是恨不得今天就直接将婚事给办了,把袁依柳关进善和坊的宅子里头,再由他暗中审讯,问出背后主使。
“今日无甚大事。昨日袁成毅已是招了,供词也签了字画了押。待会儿吴公公办完事,可一并送去先给督公过目。”
“那敢情好,省得我这老胳膊老腿儿跑两趟了。沈大人到底是个细致人。”
“那袁家的小娘子也是个有福,竟是入了沈大人这般贴心人的眼。这往后二位的日子呐,定是越过越红火。”
漂亮的吉祥话,从对方口中不要钱地飘过来,沈栖元全当耳旁风。
别人不知道这桩婚事是怎么回事,吴成方还能不知道吗?
还是说,督公就连他都没透露?
沈栖元朝吴成方拱拱手,“劳公公稍待,我先去更衣。到底是上门下聘,不好过于随便,叫人非议。”
吴成方点头笑道:“大人只管去。今儿只要你人到即可,三媒六聘俱已备齐,无需大人费心。”
“只一夜功夫就办妥当了?定是叫公公破费不少。”
沈栖元从匣子里取了一张银票出来,“总不好让公公为我的婚事破费,且拿去用,同宫中的兄弟们一同吃些好酒菜,也莫要太省了。”
吴成方推了推,“这如何使得?沈大人的婚事,可是干爹点头说是门好亲。大家都是为干爹做事,都是异姓兄弟。哪儿有兄弟手足成婚,不拿点儿出来捧场子的?”
沈栖元强行将那张一千两银票塞人手心。
“公公拿着便是。你们在宫中辛劳,我在宫外也帮不上什么,也只有这些身外物表表心意了。”
“那——我可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吴成方笑呵呵地将银票收进贴身的荷包里头,双手拢袖,催沈栖元快些动身。
相比北镇抚司这边的不紧不慢,袁家却是感觉整个天都塌了。
大清早,就有人敲开了袁家大门,然后流水般的箱笼就被抬进来,把院子堆得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甚至把院子堆满了还不算完,后头还有三辆马车的东西没卸,全都挤在巷子里头,惹得袁家邻居们纷纷出来看热闹。
住这巷子里头的人,谁不知道袁成毅被抓紧诏狱的事?锦衣卫来抓人的时候,半点没遮掩,他们全都看见了。
如今这是袁成毅被放出来,所以袁家准备大操大办,去去晦气?
瞧着倒是不像,那箱笼上头全都贴着喜字,像是有婚事要办。可这节骨眼上,除了先帝赐婚,京城谁还敢和袁家结亲?是觉得自家日子太好过了?
袁兴安对着满院子的箱笼,两眼发直地箕坐于地。他身边围着的袁家人,个个愁眉苦脸,却又不敢把还在睡的袁依柳给叫起来。
这满院子的聘礼,看着就糟心!何必再让长辈心烦。
边上是站着唠嗑的三位官媒,只对着袁家指指点点,语气里全是嫌弃。
若是往常,这些话袁兴安定然要跳起来对骂,再拿着扫帚把人赶出去。
可如今,他根本听不进去,满心都是对沈栖元要强娶他姑母的惊慌失措。
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昨晚吃了一顿,甚至沈栖元筷子都没动一下,结果就过了一晚上,对方就来家中下聘了。
还把阵仗闹得这么大。
不是都说沈栖元并无私产吗?这些财物他平日里都放哪儿去了?
不对,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关键是姑母!沈栖元要强娶他姑母!!
这事绝不能成,要是爹知道了,自己会被活生生打死的。
而且他也根本不乐意让姑母嫁给沈栖元啊!
那种无父无母,连亲族都能构陷下狱,在他们身上用尽刑罚手段,整得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丧尽天良心狠手辣之辈,又怎么会是什么值得嫁的良人?!
不行,自己必须想法子阻止这桩婚事。
可今日抬着箱笼进来的,全都是头戴尖帽、穿褐衣、着白皮靴、系小绦的番役,锦衣卫百里挑一的精干之辈。
这些番役平日里专干侦查、缉拿犯人之事,今日却是抬着贴了大红喜字的聘礼,一路招摇进了全福巷,又一股脑儿地钻进袁家。
如今他们一声不吭,板着脸沿院子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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