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英英玉立的俊美郎君一手扣握着她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托着她的后颈,让她仰着脸承受着旁若无人般的深吻。
眼前让扬长青血液逆流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眼底,也瞬间焚毁了他所有的思绪和呼吸。
时间仿佛骤然凝固。扬长青的大脑一片嗡鸣,所有的声音远去,只剩下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巨响,震得耳膜发痛。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猛地冻结,带来一阵冰火交加的晕眩。虽然不是第一次撞见,但他依旧无法接受眼前所见。
棠寒英缓缓放开杜筠溪,直起身,慢条斯理地用指尖拭过湿润的唇角,动作带着一种挑衅的优雅。他迎上扬长青冰冷的目光,语气淡漠却针锋相对:“这是我和筠溪的房间,你进来至少要敲一下门。”
杜筠溪这才注意到扬长青来了。
她长发散乱,脸上的胭脂也花了些许,颇有些狼狈。整个人也从迷迷蒙蒙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让原本静谧恬淡的房间变得气氛凝重起来。
“她累了,先让她沐浴换衣。我们去院子里谈话。”棠寒英安抚住筠溪,让她什么都不要说,率先推门出去。
扬长青也不想当着阿筠的面跟她的夫君吵架,免得平白让她多了一桩忧心烦恼的事情。
屋子里重新恢复安静,杜筠溪抬起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向来都是凭着本心在做事,没有特意想怎么样,让她感觉舒适顺心的,她便接受,如果她感觉厌恶或者排斥,目前为止也没有人能真的强迫得了她。
但她想到刚才阿青痛苦茫然的表情,做事向来从心所欲的杜筠溪心想,或许她还是伤害到他了。
院子里落了一地竹叶,初秋的夜风带了点萧瑟的凉意,也比夏日的晚风劲头大,摧残着满院子的花木。扬长青宛如一柄利剑,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冰冷气息,身姿挺拔地踩在落叶上。
棠寒英就显得从容多了,他还穿着赴宴时的华服袍衫,双手拢在袖子里。他开口说道:“以后你不要随便进入我和筠溪的房间,至少基本的礼数要有。”
扬长青抬起眼皮,冷冷地看着他:“我待会就把阿筠带走,我会给她安排更好的住处。”
“她不会跟你走的。她还要留在这里帮我解毒治病。”棠寒英微微弯了弯唇角,面对这个情敌少年,他有恃无恐。
“……”扬长青比他更熟悉阿筠,知道他没说错。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反驳,真是令人懊恼!
“说起来,我欠你一句感谢。”棠寒英语气平静地说道,“你把我的身体养得很好,我感觉比以前好多了。”
“我是为了阿筠才这样做的。”扬长青冷冷地说道,“没有阿筠,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棠寒英温和地笑了一下,并不在乎他充满敌意的态度,顺着他的话说道:“既然是为了阿筠,你就不应该为难她。刚才你肆无忌惮地闯进来,把她吓到了。”
阿筠才不会因为这种事被吓到,她做事向来坦荡,有什么就是什么,哪怕她同时喜欢上了他和他,她也会坦然地告诉自己。
扬长青双手抱臂,以挑剔的眼光将眼前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声道:“我们公平竞争吧。”
谁要与你公平竞争?棠寒英眼眸幽深,他与筠溪是正儿八经拜堂成亲过的,若不是突然出现换魂这样怪诞的事情,就凭这少年公然觊觎自己的妻子,他一步都不会让他踏进来。
但谁知道在未来的哪一天,他们会不会又换回去?
所以凡事都不能做绝。这是此刻两个男人心中正在斟酌的事情。棠寒英语气淡然地说道:“你要怎么公平竞争?”
“我要随时都能来找阿筠。”扬长青吐出这句话。
棠寒英轻笑一声:“如果你不介意看到我们夫妻二人敦伦,随你。”
“你这个无耻之徒!”扬长青积攒了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他握紧腰间的佩剑,尚未拔剑出鞘,一股凌厉无比的杀气已经席卷而来。
棠寒英并不反抗,他闭目站在原地,面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如同上好的冷瓷。
预想当中的利刃没有攻击上来,扬长青在最后恢复理智,因为他看到阿筠推开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杜筠溪用最快的速度沐浴换好衣服,不放心他们两个人单独对峙,所以她几乎是急匆匆地出来。用一枚木簪松松挽起的发丝还湿润着,她换了条宽松的裙衫,几步走过去,裙摆如翻飞的蝴蝶,问道:“你们刚才在商量什么?”
扬长青松开手指,眉眼冷峻,僵硬地站在原地,闷声闷气地说道:“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棠寒英很配合地接上话:“我们离开宴席比较早,不知道后面有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
三言两语就这样拐到了正事上。杜筠溪观察他们的神色,见这两个男人都有些不太自在,她没有戳穿,而是将心思都放在了宴席上,她看向阿青。
扬长青确实是有消息带给他们。他示意坐到石桌边上,三个人围坐下来,这才开口:“王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府中珍藏的百年虫参献给了辛卫天。”
“王氏祖上出过一位药圣,乃医药世家,手中握有珍稀药材,不足为奇。”棠寒英冷静地分析道,“他们特意挑在宴席这种场合献上,而不是在听闻消息后就立刻拿出来,更像是在挑明自己的立场。”
辛卫天在被诊断出是中毒之后,就听从杜筠溪的话,放出消息要用百年人参当解药,如今过了许久,王家才拿出来,若是真的想投靠辛卫天,此举未免不明智。
扬长青冷笑一声:“王家是被迫交出虫参的,辛卫天派出去的人早就调查清楚了。他们若是不主动交出来,辛卫天恐怕就要抄家了。因此宴席上,辛卫天对那王家家主好一番冷嘲热讽。”
他不喜欢这些玩弄权术,以强权压人的事情。但这场宴席是为他举办的,他只能坐在位置上,目睹了这一场戏。
“今日参加宴席的人里,能与辛卫天较量的人,只有辛太后了。”杜筠溪想到那抹艳丽威严的身影,王家特意挑这种场合,想必是有倚仗的。
“没错,辛太后出面,将王家保下来了。”扬长青继续说道,“王家这是向太后表忠心,他们没有主动交出解药给国舅爷,他们是被逼无奈的,这种事只能放到台面上,让辛太后自己亲眼看到,才能信服。”
杜筠溪吐出一口气:“那就没错了,王家是太后的人。给国舅爷下毒的人,是辛太后,至少她是知情的。”
棠寒英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如今制作解药的药材已经凑齐,筠溪,你还要继续救辛卫天吗?”
如果选择救,在外人看来,无疑是站在了国舅爷这边,辛太后布下的局被破坏,她势必会盯上杜筠溪。如果选择不救,辛卫天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杜筠溪倒是不慌不忙:“当初我放出虫参的消息,就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因为虫参,不仅仅是制作心烬的解药之一,也是你所中的奇毒主要成分。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了,两味药,都跟虫参有关,而王家正好拥有。辛太后,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人。”
“阿筠,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扬长青握紧手指,他不惧任何人,哪怕是这天底下最有权力的人。
棠寒英安静地看向杜筠溪,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杜筠溪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他们三个人已经踏上了这条路,没有回头的选择,只能义无反顾地继续往前走,哪怕前面遍布凶险与荆棘。
她定了定神,一锤定音:“我会救国舅爷,同时,我们要让北阳侯和国舅爷反目。”
*
第二天,顾婉之就从自己双生儿子口里得知了顾信钦和花娘的风流韵事。棠槿华的说辞故意夸张了一些,直接说棠清珠昨晚是跟捉奸在床没什么两样。
顾婉之怒火攻心,连忙叫来棠清珠,好一番安慰后,就要起身前往自己娘家要一个说法。
棠槿华拦住自己的母亲,沉声道:“事已至此,母亲即便赶过去,也不过是得到一句道歉而已。但这可是妹妹的终身大事,不是赔礼道歉就能解决的。”
“依我儿的意思,是要直接让你妹妹退婚了?”顾婉之拧着眉,“那是你的舅舅家,不可因为这等小事就撕破脸皮。”
“妹妹的终身幸福,难道是小事吗?”棠槿华却是坚持自己的主张,他的双生弟弟站在一旁,显然与他的想法一样。
“跟两府的情谊比起来,孰大孰小,你们这些小辈如何能拎得清?”棠宣谨从外头进来,摆出一家之主的身份。他先是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垂头低泣的女儿一眼,然后很快便移开视线,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这婚不能退,北阳侯也不是我们能得罪的。”
“父亲!”棠槿华还要劝说,棠兰莘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与父亲正面冲突。
棠宣谨颜面上过不去,又说道:“此事是信钦做得不对,我会让他给清珠赔礼道歉,保证不再犯。”
棠清珠看向自己的母亲,显然顾婉之也是这般想的,这门婚事是她一力促成的,她不愿意就这样付之流水。棠清珠浑身脱力地靠坐在椅子上,她一夜未眠,其实对接下来的结果如何,完全没有想法。
似乎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都感觉难受。
棠清珠起身,掩面哭泣着跑开了。两位兄长连忙跟上安慰。
顾婉之担忧自己的女儿,她轻叹一口气,说道:“夫君,我们是不是过于自私了?”
棠宣谨冷沉着一张脸:“此事是我们能做主的吗?北阳侯是国舅爷的人,这门婚事,也是国舅爷的意思。如果我们冒然退婚,那就是在打国舅爷的脸。”
顾婉之便不再作声了。顾信钦再不济,也是她娘家的侄子,大不了让他发誓不再辜负清珠。至于那个花娘……顾婉之起身,这便寻人去了。
“花颜”这味毒,奇特便奇特在若是按时服下解药,能保容颜不老,还变得更为肤白貌美。但若是一朝断开解药,前面服用的时间越长,反噬得就会更厉害。季涟萱曾经尝到过反噬的滋味,脸皮溃烂掉落还能接受,最难捱的是痛不欲生的疼痛感。
当初创制“花颜”的人不知是出于什么怨毒的心理,才会研究出这样的奇毒。
季涟萱一夜未眠,她已经好几日没有服下解药,预料当中的疼痛却没有发作。她迎着窗外的晨光,颤抖着指尖摸上自己的脸。
什么都没有发生。
放下手的时候,她瞥到手腕上的伤口,不禁怔然。昨夜那位温柔女郎真的帮自己解毒了吗……
院子门口传来喧哗声,似乎有人找到了这里。
季涟萱悄悄地藏在窗户边上,探出半张脸朝发出动静的方向望去。
“这位花娘不能交给婶母您。”杜筠溪拦在院门口,不卑不亢地看着面前来者不善的顾婉之。
顾婉之一心要为自己女儿做主,拿出长辈的身份,冷冷地看着杜筠溪:“事关清珠的婚事,与你有何关系。还是说,你认识这位花娘,你要包庇她?”
“这不仅仅事关清珠的婚事,还关乎国舅府的密辛。恕晚辈不能全盘托出,等事情解决了,自然会给婶母一个交代。”反正阿青就在国舅府,杜筠溪便搬出了国舅爷的名头,先糊弄过去再说。
顾婉之果然犹豫了,她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女郎:“这事与国舅爷又有何关系?”
“婶母若是不信,执意要带走这位花娘,不怕误了国舅爷的谋划,那请您自便。”杜筠溪神色平静地让出一步。
顾婉之终究赌不起,毕竟昨夜她才参加过国舅爷的认子宴。国舅爷对自己刚认的儿子简直是言听计从,而这个儿子,恰好是跟杜筠溪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
看着这位长辈来势汹汹又怏怏不乐离去的背影,杜筠溪在心里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她刚才其实是在赌。幸好这位贵夫人比自己预想的要来得胆小。
杜筠溪转身,迈入厅堂。季涟萱正倚着红木窗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放心,既然我把你带出来了,就没有人能再把你带走。”杜筠溪走过去,一边让她宽心,一边熟练地抓起她的手腕,帮她诊脉。
季涟萱微微抿着嘴角,半晌,才开口说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只是身份低微的花娘,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杜筠溪喂给她一小瓷瓶浓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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