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旧痕
“私入朝天阙也是死罪。”司珹微微偏过头瞧着他“什么都说了大人便会放过我么。”
季邈忽然伸手抚摸到他眼侧。
少年人的手常年舞刀弄枪又惯使大弓指腹覆着层茧他摸得也用力粗粝地抵在面上自纤软的眼尾往各处延伸摩挲过处均泛起痒。
司珹一时怔然面上随即闪过慌张。
不过只一瞬他就别过脸去冷声道:“我倒不知大人也有此等癖好。”
“原来没有盖着假皮。”季邈收回手闻言嗤笑“嵯垣人有易容之术覆面可换容。你讲话真假难辨叫我怎么敢轻信?”
他讲话间未曾拉开距离依旧牢牢紧盯司珹的脸想要从那双脸上捉到心虚狡黠或者别的什么破绽。
但很可惜司珹的慌乱很快隐没了他再转过脸来就又变回那种游刃有余的沉静。
“玉石皮货”司珹说“什么玉什么皮就只有总镖头和东家知道。可惜镖头已经**货箱被劫走我哪里见过里头的东西。大人想知道
又来了。
他再次把话说得这样坦诚没有半分欺骗的样子。他的语气里有一种可供信赖的东西好像天然就在吸引季邈靠近。
季邈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
“还是说不通。”季邈俯视着他“嵯垣人生活在千霜岭东北侧山峦挨着草野那里最不缺牛羊也不缺鹿貂鼠皮。千霜岭西北多玛瑙可玛瑙不值得他们在休战前这样行事玉石在冬季换不来粮草碳块也养不活人。”
“那就是有别的什么值得冒险了”司珹有意引着他往下想“兴许他们要的并非货物本身。”
季邈扬声:“此事古怪戚川!”
他话未落就有人掀了帘进来来人报剑束发青衣玄甲见了季邈便抱臂行礼:“将军。”
司珹对此人也再熟稔不过戚川乃是季邈副将——前世他死在长治二十九年的衍都终战里为季邈挡住了数支暗袭的流矢。
戚川领了探查朝天阙的命利落离去季邈便将话头重新引到司珹身上。他问:“货要送到哪里去?”
“瑾州。”
瑾州位于巡南府西北紧挨苍州所在的定西府。大景辽阔以府州划定疆域共分安北、巡南、定西三府再下设各州。瑾州多渔桑是向定西府调粮的主州之一除此之外瑾州还有一个特殊身份。
它是季邈继母李程双的母家
所在,季邈年幼时曾随继母弟弟一同去过两回。
季邈顿了顿:“瑾州在巡南府各州中同定西府往来最频繁。范围太大了,你只知到瑾州?”
“交付点只有镖头最清楚。”司珹说,“将军不防先盯着朝天阙,东西被截下来,若有往来,总还得再送出去。”
“你不像镖客,”季邈压低声音,人也凑近一点,“实在屈才啊。你讲了这么多与我听,就不怕我对你起杀心?”
季邈靠过来的胸膛坚硬,山文甲上覆着的冷肃还没散尽,沉郁地成为一种压迫。
可是司珹忽然笑了。
“将军会么,”他仰面看着季邈,柔顺地说,“将军不是那种用之即弃的人吧?”
***
季邈出了二十三营,打马往阳寂城内去。
阳寂位处大景最西北,是方圆百里内的孤城,同苍州首府潼山相距三百里。每逢入冬,诸如碳火军饷、冬衣粮种之类的朝廷物资,大多从潼山城转入阳寂,再由阳寂府衙协同边军下发交战地各营。
也因百里内无驿站供给,西域行商也均需经由阳寂,镖局往来,通通得在衙门册上登记留痕。
季邈纵马夜奔,风飒雪打,扬尘在马道后曳出模糊长痕。临到阳寂官衙时已近天明,檐下灯笼凝着冷霜,晨曦里镀上浅薄的金光。
他入正堂后,主簿方才慌张扶了帽出来。不多时,往来西胡的账册被翻出,一叠叠摊在案几上,主簿研了墨,共衙役师爷一起翻找有关“顺远镖局”与去往瑾州的记录。
“世子,旧帐实在太多。”主簿擦着额间汗,“让世子久等,可算找着了。顺远自二十年前开始登记在册,往来名录共十一条,其中九次往返苍瑾二州,可送的都是些玉石绸缎、皮草香料,并无特别。”
“这便奇怪了。”季邈搁了茶,倾身去看那账册,“除却第一次外,顺远镖局其余八次往来均集中在近十年间——既然往来如此频繁,又怎么会不知道苍州岁末通商口闭锁,非得擅闯朝天阙?”
“而若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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