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站在门外屋檐下,等姜伯舒整理行装。
时至九月,太阳依然像个火球,无所顾忌地烘烤着万物。她看到明庭立在庭院甬道的一边,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整个人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随身的侍从拿着伞,弯腰站在一边,估计被训斥过,不敢抬头,也不敢为他撑伞。
云澜走过去,双手抱胸无语地看着他。
明庭汗珠顺着白皙的脸庞滚落,着急问:“师姐,我看有很多戒律院弟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师父怎么了?”
云澜示意随从给他撑起伞,“先擦擦汗。师父没事,只是会在观松堂修行一阵子。你这么晒自己,就是晒死了又如何?对事情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不要多问,总之跟你没什么关系,回山后你会再见到师父的,到时候让师父跟你解释。”
明庭正待再问,看到姜伯舒拎了个包袱走出来,行动间戒律院的禁步锁在微微闪光,他目光复杂,轻轻跪在甬道边上,仰面叫道:“师父!”
姜伯舒忙快步上前扶起他:“你……傻孩子,师父没事。这么热的天,你站这里做什么?快回去!这么大的人了,尽做些傻事!”
明庭抬起眼看他:“我还是和你一起回去吧!我必不会让你有事。”
姜伯舒皱眉道:“我在玄真能有什么事?师父老了,但也知道要做些什么。你这么年轻,去做你该做必须做的事情,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明庭,多想想你的父母,自然就懂得一切须谨慎,多多保重自身。”
四目相投,彼此明了。
明庭不再多说,展袖过头,行了个大礼。
明庭一直保持这个动作,直到听到他脚步声渐远,他方才站起身,默默看向姜伯舒离去的背影。
这背影如此陌生!
自己的这位太子太傅,自己的亲舅舅,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听人劝,固执。
昨夜刚一回来,明庭就得到了麒麟卫暗哨传过来的消息,他趁着云澜被“乾坤”赌局的人叫走,忙去找了太傅商量对策。
“太傅,麒麟卫暗卫一直在密切关注师姐动向,今天上报了一件蹊跷的事情,她叫住了一位带孩子看诊的夫妇,买下了那张药方。药方是…您开的。”
他背出那张仙方活命饮的药方。
姜伯舒扼腕叹息道:“哎呀,最近忙晕了,昏了头了,只顾得疗效,怎么犯了这样的过错?!”
“您是姜氏大族嫡系出身,自小金尊玉贵的长大,乳香、没药之类的药材只是寻常,师姐很敏锐。”
“这丫头,其实就没真正相信过我。她在守心身边长大,和守心感情最深。我十年前推脱失忆,想把她送到天剑峰学剑,可她抵死不从,我又爱才,就这么耽搁下来了,三年前又引导她考入镇邪司,她离开玄真,我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事情已暴露,得想个万全的法子。
明庭当即建议他立即离开,麒麟卫会一路护送他去上京或者越州。
姜伯舒只是固执不肯,说什么心里有数,不会有什么事情。什么承诺过守心道长,君子一诺,无论如何该给玄真一个交代。又说什么小孤山人间正道,道心纯粹、是值得争取的门派!
自己的这个文武双全的舅舅,估计读书太多读傻了,他们在干一件什么样的事情?小孤山如何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明庭想起小时候,母后对镜贴花黄,笑得眼睛弯弯,对自己亲兄长调侃评价:“我这个哥哥呀,天上的谪仙下凡,处处让人仰望。好在还有固执不听劝,好面子的不足,才有了一点烟火气,证明他呀,也只是个凡夫俗子。”
父皇撑着脸在看一卷书,笑道:“又胡说,舅兄那都是君子的习性,重道义和礼法,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放下书,走到儿子面前,轻轻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笑道,“我希望我们澈儿长大后能像舅父一样,我定要说服舅兄做澈儿的三师。”
明庭暗暗思忖,半晌下了决心。舅父身上养着守心道长的一缕魂,在玄真应该没什么危险,他想在小孤山待着就待着吧,本来也不想他卷进来。玄真地处西北,偏远之地,应该正好能避开危险中心。
他这段时间在小孤山查探,玄真暂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今天舅父的底细又被云澜揭破,这么一折腾,他已心生去意。
只是明庭这决定下的艰难,在小孤山上的这一段时间,是他成年后最安稳快乐的时光,舅父在,程忆之在,还有…云澜也在。
他摸向自己的侧脸,伤口已经快要愈合。这一剑不避开本也是他的计划,他对她闻名已久,这两年各地麒麟卫上报的消息,她的名字如雷贯耳。他们组织了多次暗杀,像被天道庇佑,一次又一次都被云澜反杀逃脱了。
从见她第一面起,他就打定了主意要靠近她,攻陷她、摧毁她。
他的这张脸从无败绩。
在大雍这两年,所有他见过的女子,都迫不及待地在他面前展示美貌、柔弱、顺从和善良,只有她肆无忌惮地展示出凶狠、多疑、果决。
她可真是狠心啊!他抚着伤口,轻轻感叹。
他凤眼弯起,扯了扯嘴角,把玩着原本属于她的那把蛟龙角匕首,手柄处他雕刻了两个小小的字:“观澜”。他用拇指长久地在这两个字上摩挲。
今日只是再一次清醒地认识到:他们是彼此敌对的关系。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境下相逢呢?如果……
他自嘲地一笑,怎么可能呢?他们的出生,隔了整整一百年!时光的残酷,让他们永不可能有机会交集。
这么想,自己不幸,又何其有幸!
走吧,多想又有何益?各有各的职责和使命。下一次相见,可能就是一场厮杀,断了这莫名其妙的痴心妄想才好。
留下一小队人在存菁城和小孤山,在太傅左右,其他人一起去上京。
他下定决心,打开后窗,挂出去一只小小的灯笼。不一会,后院的枝头上,黑羽彩冠的鸟破空而出,划过天际。
——————
云澜刚准备出门,就听到了明庭要走的消息。
“?”她蹙眉,“你要走?今日?师父知道吗?你准备走到哪里去?你是玄真在册弟子,上下山都自有山门规矩,虽然我们现在存菁城,但你要走,须得说清理由,先征求师长同意,再飞信至执事堂报备,流程复杂,不是那么随意的。”
明庭解释道:“师姐有所不知,我并不算在册弟子,前阵子就和师父说过此事,师父也是同意的。”他苦涩一笑:“我知道此时离师父而去,很是不孝,但京中确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