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时间,你都可以睡在我房间。”
向似锦领着柳念真进屋,回头看她,“我已经提前和我妈打过招呼了,这个暑假我哥也忙,不会回家,你就当自己家一样~”
柳念真点了点头,说:“好。”
向似锦接到唐佑电话时,她正在睡梦中对着身旁的林千礼“锁喉”。
铃声响起,她被惊醒了。
手机那头唐佑的声音有些别扭和着急,他匆匆撂下一句让她赶紧看微信,就挂断了电话。
在微信上,他告诉她,柳念真在医院并发来了位置定位,最后,他叮嘱她,别带林千礼一起来。
在医院前碰面时,唐佑的脸呈现一种虚弱的土黄色。
他捂着肚子,将他在医院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向似锦——
柳念真的家起火了。
因为地处偏远,且多次燃气爆炸,火警赶来的时候,房子已经被烧得大半。
他听说,柳念真当时正被其他人拉着,手上、腿上都被烧伤了。
而烧伤的直接原因,是因为她想要冲进火场。
说着,唐佑又神情诡异地在向似锦面前扭了起来。
向似锦看他,问:“你什么情况?”
“我我我我什么情况!”他开始有些结巴了。
向似锦看着他刚才还蜡黄色的脸,此刻涨得通红,还时不时跺脚,说:“你没事吧?”
唐佑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说:“我欠你们这帮人的!真是的!”
说着,他捂着屁股往医院大楼小碎步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柳念真在急诊那边的走廊,你赶紧过去把她拉走吧!”
回忆戛然而止。
向似锦回头去看柳念真,只见她沉默地坐在书桌前,手机的蓝光将她的脸照得惨白。
“念真?”向似锦喊她。
柳念真收回了看向手机的目光,“怎么了?”
向似锦将干净的睡衣递给她,说:“你要不要去洗漱下,然后换套睡衣?我们先睡觉吧?”
“好。”她应道。
她沉默地看着柳念真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房门后,心却止不住地下沉。
她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其实一开始,向似锦并没有察觉到这些。
她原以为,拿到Luminé的Offer时,柳念真若即若离的疏远只是当时的她心情不好。
她试着问过,但她不愿意开口,于是向似锦决定,那就等柳念真愿意开口了之后再好好谈谈;
可后来,随着她在Luminé的工作越来越忙,向似锦发现,她无法再像高中时一样,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揣摩柳念真的心思上了,她的感知力开始变弱;
再之后,她终于意识到了柳念真身上最直观的变化——
那是在林千礼出事的一周后,那些层出不穷的谣言、骚扰、快递将她的生活搅得不得安生。
疲倦像潮水般将向似锦笼罩时,她收到了一条来自柳念真的消息。
她问:“似锦,你还好吗?”
向似锦犹豫了许久,回:“我没事,你放心~”
她再也没收到柳念真的回信。
不论是她调整好情绪后重新分享的生活,还是因为一些小烦心事的抱怨,柳念真都不再回复。
不习惯坐以待毙的她,选择拨通了柳念真的电话,但听筒那端,是来自她好友疏离、隐晦的拒绝。
向似锦不明白,她们之间究竟怎么了,但她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柳念真和林千礼还是不大一样。
虽然他们同样有些拧巴,有些不善言辞,但……
她没有办法像面对林千礼一样,对柳念真使用“暴力”。
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了曾扬言要当六十年好友的彼此之间。
向似锦觉得心上闷闷的,她走到窗边叹了口气,对窗就拉开了。
林千礼顶着鸡窝头,睡眼朦胧地与她四目相对。
他低声道:“接到柳念真了吗?”
“嗯。”向似锦有些吃惊,“你怎么还没睡?”
“担心你,睡不着。”说着,他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
“好了,你快睡吧,我还要铺床呢。”
“铺什么床?”
“我把床让给念真,我得打地铺呀。”向似锦说。
“你们为什么不睡一起?”林千礼打了个哈欠,“女生不都很喜欢睡在一起说悄悄话吗?”
“因为我怕念真招架不住我的锁喉。”
向似锦皮笑肉不笑地说:“而且她身上还有伤呢,我要是睡觉不安分碰着她了,那得多疼啊!”
“也是。”林千礼点头,“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抗揍的。”
闻言,向似锦白了他一眼,“林千礼,我现在还是可以飞过去揍你一顿的,你知道吗?”
“晚安阿锦。”他突然睁大了眼睛,想也没想拉上了窗。
窗户没关紧,他又探了个脑袋出来,说:“爱你!”
“嘭”,又关上了。
柳念真在浴室待得时间有些久,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向似锦已经铺好了床。
向似锦看向她,咧嘴笑了,“回来啦?睡觉吗?”
可柳念真却僵在了门边。
她沉默地看了看向似锦,又看了看铺好的地铺,眸光一沉,“好。”
在向似锦的安排下,柳念真躺在了她的床上。
她背对着向似锦,却仍是能够听见身后时不时传来的翻身声。
许久,柳念真转过身,偷偷打量着向似锦。
窗外微亮的月色,刚好落在她的脸上,眼睫忽闪,呼吸均匀,似是睡着了。
柳念真就这样盯着她,许久,突然开口道:“似锦,你还好吗?”
她话音刚落,向似锦就睁开了双眼。
果然,她没睡。
柳念真微不可察地苦笑了一声。
“我很好啊。”向似锦扭头看她,“我经常打地铺睡觉的……”
“我不是问的这个。”柳念真打断了她,“我是问你,你最近还好吗?”
与几月前如出一辙的问题。
但向似锦此刻却有些分不清她问题的真实意图了。
她从地上坐起,回道:“我很好啊。”
简短的四个字,却像迅速点燃引线的火星。
柳念真骤然坐起,说:“你撒谎。”
“我没……”
还未等向似锦解释,她再次打断她,“你明明这段时间过得一点都不好,你为什么要和我撒谎?!”
好陌生的目光。
向似锦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她从未见过柳念真用这样的眼神看她,饶是高二那年的争执,也没有。
柳念真:“明明从三月份开始,因为林千礼,每天都有人在网络上骂你。他们用那样恶毒的词汇骂你、攻击你,他们想方设法地用不正规的方式调查你,获取你和你身边人的联系方式……”
向似锦挪向床边,语气急促,“他们也骚扰你了吗?”
她拉住了柳念真冰凉的指尖,又重复了一遍,“念真,那些人也骚扰你了吗?”
柳念真垂眸,少女的温热正借着交叠的肌肤传递,她下意识地回握住了向似锦的手。
医院夜间的长廊,缺少了人气,冰冷、刺骨,与她被火灼烧后发痒的皮肤形成了两个极端。
柳念真背靠着墙壁,脑海中充斥着焚烧声、暴雨声、坍塌声,还有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天大地大,她真的没有家了。
在空洞感将她包围前,柳念真拿出了手机。
她想要抓住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但点开与向似锦的对话框时,她又停了下来。
犹豫再三,她没有拨通那个电话,反而选择打开了微博,在搜索框内打下先前搜索过无数次的词条,顺着词条找到了那些眼熟的私密账号——
三个月过去了,恨意仍旧不灭。
他们用污秽的言辞辱骂着林千礼,也辱骂着向似锦,他们将颠倒黑白的口不择言视作“替天行道”的正义之举。
与向似锦交叠的掌心正在升温,柳念真却苦笑了一声。
她需要借加害者之口,才能了解到她最好的朋友究竟经历了多少。
想到这里,柳念真心下一冷。
她甩开向似锦的手,问:“他们有没有骚扰我,和你有关系吗?向似锦?”
“当然和我有关系。”向似锦收敛了眼底错愕的情绪,说:“这件事情本就与你无关,不能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就让你平白受到牵连……”
“为什么和我无关!”柳念真呛声吼道,她微倾身,逼近向似锦,目光中是难掩的愤怒,“为什么你的事情会和我无关?!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不是曾经答应过我,我们要再当六十年的好朋友吗!为什么?”
她突然歇斯底里了起来,“为什么你会说这件事情与我无关!!!”
向似锦神色复杂,她被吓到了。
但她不想将不好的情绪传给本就脆弱的柳念真,思索良久,她才轻声道:“念真,因为……这件事确实和你无关啊……”
闻言,柳念真自嘲地笑了一声,“是啊,这就是你,满口谎话的你。”
“念真,你到底怎么了……”
看着她愈发反常的模样,向似锦想去拉她,想安抚她,可柳念真再次躲开了她的手。
柳念真看着她,红了眼,“你从来都没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向似锦。”
尾音弥散在两人有些急促的呼吸中,向似锦感觉她的心被刺了一下。
她皱着眉,说:“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柳念真冷声道:“我一直都知道。”
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你,向似锦,从来都没有把我当作真正的朋友。”
“你一直在撒谎,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展现过你真实的模样,生气的、崩溃的、脆弱的,你永远没有。”
柳念真的手死死地扣在床单上,双肩颤抖,但声音却诡异的平静,“在我面前的你永远都是冷静的、温和的、善解人意的,你总是戴着一张像笑面虎的虚伪面具,站在我的面前,然后假惺惺地说,念真,我们是好朋友。”
“可我们并不是对等的好朋友,我们之间的友情不过是我一意孤行的产物。你对我,不是有排他性的友谊,而是可怜,对不对?”
柳念真的眼里蒙上了浓厚的水光,“你看我没有父母,和奶奶相依为命,所以犯了你的骑士病,从认识那天开始就一直守着我。你看我性格内向拧巴,容易受人欺负,所以一直保护我,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朋友,我是……”
她微妙地顿了一下,说:“我是那个五好学生向似锦的可怜鬼朋友!”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你!”向似锦厉声道。
“但别人就是这么想我的!”
“你为什么要去在乎别人怎么想!”
被柳念真的情绪牵连着,向似锦也跟着暴躁了起来。
“我为什么不可以在乎别人怎么想?”柳念真红着眼看她,“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活得那么洒脱,可以完全不在乎别人的诋毁吗?难道我真的要像个傻子一样,对他人的指指点点视若无睹……”
她哽住了片刻,突然流泪笑了,“对,我就是傻子。因为,我连口口声声说是我最好朋友的人的想法我都不知道,还盲目地信了你的鬼话那么多年。你说你是我的朋友,但是我看见的向似锦是那个被罩在玻璃罩中永远完美的向似锦,我想去碰你,却发现我只能碰到一手的凉!”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太反常了,柳念真她……太反常了。
向似锦望着她,温声说:“念真,我知道……我知道今天晚上老宅的房子起火对你的打击很大,你的情绪也不稳定,先休息吧?好不好?等你休息好了,我们明天再好好谈……”
柳念真情绪激动尖叫着,“为什么要明天?你是想明天找个更合适的借口继续糊弄我吗?!”
闻言,向似锦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受伤的情绪。
异样的情绪拥堵在喉间,拉扯着她的声带,“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想?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为什么要撒谎?我又为什么要骗你?理由呢?念真?我骗你的动机是什么?”
“可怜。”
“不,我从未觉得你可怜。”向似锦也跟着红了眼。
柳念真却只是摇头,“我以为的友谊应该是坦诚的,是唯一的,是排他的!但在你的心里,有远比我更重要的人。我可以接受你的妈妈、你的哥哥比我重要,因为他们是家人,就像奶奶对我一样;可是后来,我发现,林千礼在你的心里也比我重要,我不明白,他又凭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可能因为他是个男人?”
“不是。”向似锦叹了口气,说:“……念真,你并不了解我。”
柳念真的眸光一颤,“看呐,你竟然能和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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