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声实在刺耳,照水本叫突如其来的推搡吓了一跳,扶住石壁将将站稳,又猛地听见这么一声呵斥,呕哑凄厉,怨气入骨,惊得她心头突突跳个不停,回头愣愣看着这个不知何时现身的奇怪的人。
“把你的手拿开!别碰我的画!”
来者对照水怒目而视,两颗浑浊的眼珠子可怕地凸出眶外,整个身体直直地向前倾斜着,像一株压在崖檐底下斜斜生长的黄杨,仿佛光是做出这个动作就用尽了她一切力气。
花白枯朽的头发蔫蔫搭在她头顶两边,打理得勉强还算齐整,一身白衫……不,这已经完全不能称作白衫了,一身衣衫灰旧不堪,可以看出反复濯洗了多次。有些地方早已承受不住,从中破开,挂着丝丝褴褛布条,唯有一抹又一抹青绿色彩牢牢地固着在衣衫之上,深深浅浅,倔强地向针线深处不断扎根。
“快滚,滚开!”
见照水愣在原地不走,这人又爆发出一声吼叫,就要上前再度去推照水。
照水下意识拔剑,将二人隔开一道距离。
她不想在此引发争端,此举只为自保,因此只将长剑斜斜格在身前,剑脊对着二人,忍而不发。
“你……这是你的画作?”
事起突然,照水原想问对方是何身份,但转念想到,此人眼下怒气乍起,未必会愿意答她,便改了口,主动提起山壁上这副绵延不绝的青绿长卷。
谁知剑光一起,画师原本怒不可遏的神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她那一对浑浊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凝在长剑上再也不动,一张颓老的面庞控制不住地扭曲。
愕然,畏怯,愤怒,愧疚,所有的情绪都在刹那如泼墨般浮现,又极速褪色消散,留下一丝微乎其微的涟漪,叫照水看不明白。
但二人只僵持了一会,画师很快回过神来,不再顾那长剑,对照水问话也置若罔闻,只继续怒而挥手,作势又想去推照水:
“滚,从我的地方离开!快点滚!”
“你……”
叫此人不问情由接连驱赶,照水心里腾地生起一股无名怒火。
她自小在昭平长大,日日见到的听到的,都是杜老板与青姨的关切照拂,同小伙伴们的嬉笑玩闹,哪里受过这等憋屈之苦。
但又想到画师方才露出的那副复杂神色,一腔怒火忽地卡在照水嗓子眼动弹不得,叫她说不出话来。
照水深吸了几口气,暂且按下心中不悦,一边退步,一边朝画师抱拳:
“叨扰了。小辈无意闯入前辈居处,这就离去。”
她将剑收回腰间,转身大步走远。
今日出了太多意外,耽误了大半日时辰,狼刀前辈必然已经发现她去而不返,依前辈的性子,此时还不知会是个什么情况,她可真没心思再在这里同此人计较!
“等等!不准走!你给我回来!”
后方突然又是一阵声嘶力竭大叫,惊起一片落在石梁上歇脚的飞鸟。
“你这人什么意思?”
照水止步,不可思议转过身看着这个怪人,气极反笑:
“一会要我滚,一会又不准我走,到底想我怎样?”
“我要你给我回来!听不见吗!回来!”
画师根本不答她,两只眼睛高高凸着,面上怒容更盛,伸手直直指着照水的脸大喊道。
照水冷笑: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任你驱使,呼之即来,挥之即走?”
说罢,不再理会,抬脚继续朝前走去。
“回来!回来!”
画师的吼声在身后不绝于耳,照水怒气冲冲沿着狭沟一路朝外走了半晌,此人竟然在后面也一路追了半晌。
只是照水一个习武少年的脚力,哪里是她这么一个只会挥洒笔墨的画师能企及的。又过了一会,照水便只能从天上拍打着翅膀久久盘旋的鸟群看出,那人竟然还没有放弃。
“要不是此人脾气实在太差,我都要佩服她这持之以恒的耐心了。只是我与她本就互不相识,何故置气于我?”
照水踢开脚边石子,闷闷不乐嘀咕道。
冤有头,债有主,过往谁惹了她不快,就找谁说理去,迁怒于旁人算什么本事?
不过生气归生气,眼下那怪人不在身边,照水走了几步路,眼睛渐渐的就开始游移不定,时不时就要忍不住往旁边山壁瞟上一眼,再瞟上一眼。
嗯,虽然她不喜这古怪画师,对作画一事也是一知半解,但也不得不承认,山壁上的这副青绿山水画堪称妙绝。
山高林密,水奔岚涌,青、赤、黄、白、黑五色皆设,平远、深远、高远三远俱全。论运笔则是狂恣但不失工巧,匠艺精熟却无半点匠气,可谓粗中有细,细中有粗。
这可真是了不得,毕竟在纸上作画已是不易,何况以山壁为画布?
更不用说这里常年都要遭受雨侵风蚀,可眼前这副望不到头的青绿长卷大体都完好如初,一些剥落或褪色的地方都可见新添上去的层层色彩,这岂不是要反复修补才能得以实现?
说起来,她方才同那画师初遇时,因为事发突然,未曾仔细留意,现在一回想,才注意到画师挥舞的两只手里都攥着一摞亮晶晶的石头,想来是用来研作颜料的矿石。
“此人住在山洞里,难道就为了完成这副画?这里离丹山与停云山皆是不远,也不知此人和这两个门派有无关系。看她行走之姿,倒是完全不会武功……”
怒气渐渐消散,照水开始冷静思索起来,很快又摇摇头,“我想她的事作甚?左右与我无关。”
不管怎样,她都绝不可能再返回去找那个怪人说一句话——
“这路竟然走不通!”
不出多久,照水停在一堆乱石沙砾前,傻了眼。
乱石堆足有几个照水高,生生将狭沟从中拦断,可见此处易发山崩,多年里一次又一次留下飞沙走石,才成了今日这模样。
人已走到这,照水哪会轻易放弃,她试图使轻功飞过乱石堆,无奈跃到一半便无处下脚借力,只得狼狈落地。
一时间,照水神色变了又变,思绪转了又转,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掉头就往回走。
没走多久,便迎面撞上古怪画师。此人似是有用不完的恒心,仍紧握着她的宝贝石头紧赶慢赶追上前来,一见到照水,便叱道:
“我就知道你出不去!过来!”
照水没说话,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过。
画师连忙退了两步,险些将自己绊倒,挡在照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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