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仗盛大,甲胄森然。
扶洛高踞骏马之上,一身亲王常服硬是被他穿出了铠甲般千军万马的气势,他面容冷峻,威势迫人。
——如此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又怎会甘愿居于人下。
混在人群中的魏中原低着头,讽刺地想着。周围百姓却是不能轻易理会“巡边”此中用意,只是心中畏惧又景仰,想要一瞻平日里见不到的贵人风姿。
扶洛的到来冲淡了窦滔之事带来的纷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百姓夹道观望,好奇地看着这位镇守苦寒之地、战功卓著的王爷。
“这便是当今陛下的兄弟北海公......”
“听说他在幽州守边,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呢。”
“可不是嘛!奉旨巡边——定是深得陛下重用。”
扶洛就这样走在众人敬畏的目光里,走在他亲手为自己铺就的帝王之路上,待到他登上大位,只会有更多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他、更多双手为他举起......那时候他可就不再是区区“北海公”,而是万人之上的陛下。
至于那子虚乌有的圣旨?扶洛唇角微勾,没有人会记得。
越过乌泱泱的人群,秦州城内目前官职最高、资历最老的别驾周显,正带领着一众属官,战战兢兢又难掩激动地迎了上来。
好不容易熬死了刺史窦滔,而西县侯府又接连倒台——他周显便成了这秦州地面上最大的官儿,此刻他心中飞快盘算:北海公突然驾临,若能攀上这位权势煊赫的王爷,日后飞黄腾达岂非指日可待?
务必小心伺候,摸清王爷心思,方能将自身利益最大化。
“不知北海公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海涵!”周显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肥胖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扶洛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并未下马。
周显却丝毫不觉尴尬,反而更加殷勤地小跑着在前面引路,将扶洛一行安顿至府上早已备好的、最奢华舒适的院落。
一行人落了脚,用了茶。黑袍加身的慕容泓偶尔也会收到一两道好奇的目光,不过他始终都像一个存在感很低的影子,亦步亦趋地跟在扶洛身后。
周显对着他们嘘寒问暖:“可还满意?下人都还伶俐好使吧?”
扶洛显然不想与他过多废话,稍事休息后,便开门见山道:“听闻窦滔死后还落了一堆身后事?这等对朝廷不忠之人,也算死有余辜。”
“可不是嘛!谁知道他背地里那些勾当,简直......骇人听闻啊!”周显宽肥的脸上做戏有一套,仿佛忘了之前自己是如何替窦滔卖命,又是如何在刑讯逼供下屈打成招保住小命的。
“有些案子,还没结吧。”
周显对北海公要亲审窦滔遗孀苏氏一案早有耳闻,听到此话心中更是暗喜——看来王爷对此案极为重视,这正是他表现的大好时机。
他连忙上前,小心翼翼道:“王爷一路劳顿,不如先歇息片刻,此等微末小案,交由下官……”
始终在一旁默然不语的慕容泓厌恶地瞥了周显一眼,这肥头圆脑的胖子让他想起原先宫里的公公们——
肥腻发白的脸上涂着血红的口脂,拿了贵人们的钱办着草菅人命的事,若是你没给他们应有的好处,那些血盆大口便要扯着尖利的嗓子来吃你的肉、饮你的血......
他的指尖不动声色地蜷缩紧了些。
“不必。”扶洛打断周显,语气不容置疑,“我既来了,便亲自听听。升堂吧。”
“是是是,王爷请!”周显不敢再多言,连忙躬身引路,将扶洛请至府衙正堂。
门外早已有等着看热闹的百姓围了起来,彼此间窃窃私语着。
大堂之上,肃静之风扑面而来,衙役分立两侧,神情冷酷威严。
扶洛端坐主位,周显陪坐一旁,下方还设了几席,坐着几位被“请”来观审的秦州本地乡绅名流。
苏蕙的家人亦在旁听之列,苏家女即将被带上堂审问,他们个个面色惶惶,坐立不安。
“带犯妇苏氏!”周显扯着嗓子喊道,试图在北海公面前展现权威。
镣铐声响,苏蕙被两名衙役押了上来。
她一身素净囚服,未施粉黛,发髻微乱,背脊却挺得笔直,平静的神色中甚至带着一丝漠然。
扶洛目光落在她身上,周显清了清嗓子,按照流程问道:“犯妇苏蕙,你夫窦滔贪墨军饷、勾结西胡、私藏火药、意图不轨,罪证确凿,已伏国法。按律,妻孥连坐。你可知罪?”
苏蕙沉默不语,眼帘低垂。
堂下一阵窃窃私语,周显唱了个哑巴戏,一时间也急得直瞪苏蕙。
苏蕙的二嫂子,一个面容刻薄的妇人,忍不住出声,既是求情也是为撇清:“王爷明鉴!大人明鉴!我家小姑出嫁前也是贤良淑德、知书达理的,定是那窦滔和他那群妻妾不好,带坏了她!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通敌叛国啊……”
苏蕙忽然冷冷抬头,目光如刀割般扫过那妇人,打断了她的话:“你说的不对。”
满堂皆静。
苏蕙面无表情,她声音清晰,一字一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
周显大惊,为了在北海公面前表现,猛地一拍惊堂木:“大胆犯妇!竟敢咆哮公堂!还不守规矩!”
苏蕙竟轻笑出声,她自己也不明白,短短几日自己怎么从一个一叶障目的“贤妻”变成现在这样大不敬的逆女了?
是在慕容檀踏月而来说要带她走的时候,是在扶家众人对一个无家可归的弃妇伸出援手的时候,还是在自己亲手杀死窦滔的时候?
若是世俗的礼仪只会让她在枷锁中收获声名,若是“贤惠”的名声所带来的是一座沉重的吃人牌坊,那么为什么不呐喊呢?为什么把矛头指向始作俑者呢?
于是她对圣人的规矩感到困惑和质疑了。三从四德,女德女戒……苏蕙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讥讽:“规矩?我为什么要守这些规矩?是谁立下的规矩?立的又是什么道理?”
何为贤?何为逆?
苏家父兄吓白了脸,急声呵斥:“苏蕙!不得胡言!好好认罪!家族……家族或许还能护你一护!”这话说得底气不足,更像是哀求。
苏蕙却跪得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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