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惊魂,王宇几乎是抱着那柄铜香炉熬到天亮,眼下两团浓重的青黑。
思烬则依旧沉默,右眼蕾丝眼罩边缘依稀残留一丝昨夜血泪的暗痕,她仔细清点着暗格中的器具,动作一丝不苟,却透着一股比往常更冷的肃杀。
“走。”她没有多余的话,将一叠朱砂血符塞进随身布包,布包边缘,露出银质刻符小刀冰冷的柄。
王宇哭丧着脸,几乎是挪着步子跟上。
香宛的纸脑袋在轿子里哼哼唧唧:“冤家~早些回来~奴家给你温盏“招魂酒”。
虽然那酒大概率又是她不知从哪个孤坟头沾来的露水兑香灰。
医学院档案馆坐落于老校区深处,一栋爬满常青藤的灰砖建筑,空气里弥漫着旧纸与消毒水混合的沉闷气息。值班的是个打瞌睡的老管理员。
“这边。”思烬低语,根据昨夜照片上的信息,径直走向存放早期学生档案与教职工记录的库房。
爱德华·怀特的学籍档案并无特殊,成绩优异,师从那位佩戴荆棘珠串的解剖学教授亚伯拉罕·赫尔姆茨。
关于赫尔姆茨教授的记载不多,只知他学术精湛,性格孤僻,晚年专注于“生命形态的永恒性研究”,其私人研究笔记并未捐赠给档案馆。
“看这个。”思烬抽出一本厚重的捐赠物品记录册,指尖点在一行:“1947年末,接收爱德华·怀特狱中遗物捐赠,含部分研究笔记及私人物品,编号:E.W.-47。”
王宇精神一振:“有戏!”
然而,在对应编号的区域翻找许久,却一无所获。
“被人拿走了?还是根本就没放进来?”王宇泄气道。
思烬沉默着,她的独眼缓缓扫过这一排档案柜的每一寸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档案柜冰冷的金属表面。
忽然,她的手指在柜体侧面一处几乎难以察觉的异常磨损处停下。那磨损的纹路,细看之下,竟与昨夜照片上爱德华戒指上的荆棘纹路有几分相似。
她尝试着将指尖按上去,微微用力,同时腕上扭扭极轻微地一震,一丝难以察觉的能量波动溢出。
“咔哒。”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从身旁一个档案柜背后传来。
两人绕过去,发现柜体与墙壁之间,竟露出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缝隙,内里是一段向下的、更为幽暗的旋转铁梯。
一股混合着更陈旧的纸张霉味、福尔马林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无数秘密的冰冷气息,从下方涌上来。
“密室?”王宇声音发干。
思烬没有丝毫犹豫,率先侧身而入。铁梯陡峭冰冷,每一步都发出轻微而刺耳的“吱呀”声,在绝对寂静中无限放大。
下方空间不大,更像一个被遗忘的储藏间。但里面的东西却让王宇倒吸一口冷气。
几个木箱敞开着,里面正是编号E.W.-47的遗物!但显然,有人先他们一步来过,并且将东西翻得有些凌乱。
然而,吸引思烬目光的,是密室最里侧一个蒙着厚厚灰尘、更为古老的桃木箱子,箱子上挂着一把异形的青铜锁与冥途轩檀木盒里那把钥匙形状完美契合。
“赫尔姆茨”思烬看着箱子上模糊的标签,低语。她取出那把油布包裹的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
箱子里没有福尔马林,也没有器官标本,只有厚厚几大摞笔记、草图,以及一沓用油纸保护得极好的老照片。
思烬拿起最上面一张照片。那是亚伯拉罕·赫尔姆茨教授与一个年轻女子的合影。教授穿着白大褂,眼神狂热而专注,他身旁的女子——穿着精致的维多利亚时期裙装,黑发如瀑,笑容温婉,怀里抱着一只白色小猫。
王宇凑过来一看,失声道:“安娜?!不对,这照片看起来比爱德华那时候早多了!”
照片背面,用花体字写着日期:1895年6月。拍摄于赫尔姆茨私人实验室。
而照片上的女子,容貌与1946年“死去”的安娜·怀特,几乎一模一样!连怀里那只猫都别无二致!
思烬的手极轻微地抖了一下。她快速翻看其他照片,有赫尔姆茨不同时期的单人照,但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40年代,偶尔出现在他身边的“安娜”,容颜从未改变,永远是那副少女模样,只是衣着随时代变迁。
“她不是…他女儿…”王宇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恐惧,“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思烬没有回答,她拿起赫尔姆茨的一本笔记,快速翻阅。
“A是完美的造物,是跨越时间的奇迹,是神允诺给我的永恒之美的化身”
“常规手段无法留住她,必须找到方法,必须…契合‘规则’的方法”
“爱?是的,爱是最强烈的锚点,足以扭曲认知,重塑联系”
“爱德华,多么优秀、狂热、渴望永恒的学生,他看A的眼神,和我当年一样,他是最合适的容器,最完美的“父亲”,最忠诚的“爱人”
思烬的指尖停在最后一页,那一页的字迹几乎力透纸背,带着一种献祭般的狂热:
“仪式所需已备齐。以“父爱”为名,以“艺术”为衣,以特定灵魂与器官为祭品。
“我将离去,但爱德华会继承这一切。A将在他手中得到真正的“完成”,他们将共同构建超越生死的永恒国度,而我将通过他们,见证终极之美!”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
思烬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汇聚,揭示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却又弥漫着诡异悲哀的真相。
安娜·怀特,或许根本就不是人类。
她是某个更古老、更诡异的存在,是赫尔姆茨教授痴迷追寻“永恒”过程中可能意外发现或创造出的“奇迹”。
赫尔姆茨无法独自完成让她“永恒”的禁忌仪式,他选中了最具天赋也最疯狂的学生爱德华·怀特。
他将安娜交给爱德华,并非作为女儿,而是作为一件完美的作品,一个需要共同守护和“完成”的秘密。
他利用某种邪恶的术法,扭曲了爱德华的认知,让他深信安娜是自己女儿,并将自己对“永恒之美”的狂热、对安娜那种混合了造物主、父亲、爱人般的复杂扭曲情感,也一并“移植”或强化给了爱德华。
爱德华在那种植入的被扭曲强化的“父爱”与“痴迷”驱动下,成为了“标本师”。
他的杀戮,他收集特定器官,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满足变态爱好,更是为了完成赫尔姆茨未能完成的使安娜“永恒”的某种庞大而邪恶的仪式!
安娜口中的“爸爸饿了”,指的或许不是生理饥饿,而是仪式对更多“祭品”的需求!
而安娜本身…她在这长达数十年的布局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她是被迫的受害者,还是清醒的共谋者?她那凝固在标本缸中的“空洞眼神”,究竟是绝望,还是等待?
思烬睁开眼,看向那摞笔记下方,那里压着一本皮质皲裂得更厉害的笔记本——属于爱德华·怀特。
她翻开它。里面的字迹工整到刻板,与赫尔姆茨的癫狂截然不同,却更令人胆寒。工整的解剖图旁,是冷静到极点的观察记录,但偶尔,在页边角落,会冒出用极度狂乱笔迹写下的重复字句:
“我的安娜!完美的安娜!”
“为了你!一切都是为了你!”
“爸爸会让你永恒”
“挚爱A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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