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动作倒快。”漠不鸣载着她在空中盘旋,风声在侧翼呼啸。
“是他们实力不济。”冬青将旗帜收进乾坤币,拍了拍他,“往山南飞,冰瀑旁有处树林,那里没人,到那里休整下。”
“不去抢别人的旗帜啦?”漠不鸣边往南飞边问。
“不去。”冬青笑道,“若是那五人不算太笨,明天自会有旗帜送上门来。”
漠不鸣听得云里雾里,心道人脑子可能跟鹰的还是有一定差别,只管说什么做什么便是。
于是他依言南飞,冰瀑如银河垂落。他跨过山头俯冲而下,在树林上方收翼,稳稳落地。
整片雾凇林绵延十里,如冰雕玉砌,放眼望去整片树林散发着朦胧的白光。风过处,霜花吹落,好似一树梨花雨。
冬青找了个避风的位置坐下,身下浮雪自动避开,旋转着结成一张弧形屏风,为她挡去风雪。
漠不鸣站在几步开外,他头发眉睫都挂了霜,雪粒拍在脸上,有些刺痛。他瞥了一眼屏风后闭目养神的人,脚下踌躇片刻,慢慢蹭了过去。
冬青抬眸看他一眼,“过来吧。”
话音刚落,又一把浮雪扬起,身后屏风便向一侧蔓延了一些。
漠不鸣磨磨蹭蹭地坐过去。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他小心翼翼地问。
“说。”
“我想出去。”他坐到她面前,低垂着头,手指搅在一起,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盖过,“我……想回家。”
他那日不过是去人类的集市上,为他小妹买她心心念念的钗饰,却一不小心落入陷阱,重伤至此。那些术士说只要他在此结界里阻挠弟子夺旗,两年后就放他走。
可是两年又两年,今年已是第六个春秋。
他怀里还揣着已经旧了的红玛瑙发钗。
冬青睁开眼,“你想让我把你带出去?”
漠不鸣一听她平淡语气,自觉无望,默默撑地起身。
“等等。”冬青叫住他,“我又没说不行。”
漠不鸣眼睛一亮,脚下一转,噗通跪坐回原位。
“但在此之前,我想让你帮我确认一件事。”冬青忽然拿出一把匕首,在自己指腹上划了一道,将血抹在漠不鸣雪白的手背上。“可有感觉到什么?”
面前的人没有吭声。
冬青抬头看去,只见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凝视她,浑身颤抖。他慢慢跪直,双手按于膝前——那是个近乎朝觐的姿态。
在他的反应中,冬青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闭上眼,轻轻呼出一口气,压抑着声线的颤意,她问:“我是妖,对吗?”
“你不知道?”漠不鸣蹙眉道,“你这身血脉,是妖王血脉。”
身后树梢上的霜花簌簌而落,几片晶莹轻轻落到她衣摆上,她却没有心情拂去。
妖王血脉?她是半妖?
那一半血镝……果真是为了压制她的妖气。
她的娘亲,是妖王一脉吗?
“现在的妖王是谁?”冬青问。
“玉鸣竹殿下。”漠不鸣答,“殿下一直在妖界,并未听说有个女儿……”
他思忖道,“我听我娘说过,殿下有个妹妹,叫玉鸣月。”
玉鸣月。
冬青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她的娘,原来有一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吗?
漠不鸣又问:“你是玉鸣月殿下的女儿吗?我要叫你小殿下吗?”
“我不知道。”她罕见地露出茫然的神色。
与从小在妖族长大的妖不同,她是个在人族长大的半妖,这意味着她无法完全抛下作为人的认知而完全转变为妖族,但她身上还流淌着妖王血脉,一旦暴露,没有人会再将她视作同类,她会遭到术士的围剿。
血脉不可改变,可以改变的只有前路。
她已经走到了这里,逃走更会引人怀疑,不若继续考入仙人顶,起码还有血镝帮她掩盖妖气,短时不会暴露。
在她足够强大之前,仙人顶绝对是最好的避风港了。待她将修为提升到可以无惧人妖两族倾轧时,再谋去留也不迟。
只是……她回去要如何与池南他们相处?
若他们知道朝夕相伴的挚友是半妖……冬青忽然不敢继续想下去。
命运把她推上了风口浪尖,并逼着她在顷刻间抉择。
短时间内,她只能选择对她来说最有利的一条。
“小殿下,你还好吗?”漠不鸣轻声问。
“我没事。”冬青从翻涌的心绪中抽离出来,对他道,“我会把你带出去,你出去后,要帮我个忙。”
“你说。”
冬青:“帮我查下玉鸣月,任何蛛丝马迹,我都要知道。”
漠不鸣郑重点头,他问,“你要回妖界看看妖王殿下吗?她见了你应当会很高兴的。”
冬青摇摇头,“我会去的,但还不是时候……你也不要告诉她有关我的事。”
“好。”
倘若漠不鸣之前是迫于形势才对冬青言听计从,现在却是打心眼里对她言听计从了。
昏天暗地间,两个身影对坐,肆虐风雪识趣地绕过他们,似乎不愿为无家可归和有家难归的两人带来更多挫磨。
冬青打起精神,她问,“你们漠天鹰族,被术士控制了吗?”
“没有。”漠不鸣应道,“起码在我来到这之前没有。西蛮荒的宗门只有一个枯荣天,他们成天吃斋拜佛,对我们没什么兴趣。”
“其实人族和妖族也不是一开始便如此水深火热。我娘说过,数百年前,两族是有过一段相安无事的平静时光的,后来两族关系逐渐变僵,却也未至刀兵相向。直到百年前,术士开始对我们大肆屠戮,不分好坏,见妖就杀,妖王殿下变只好召集族人退回妖界,但仍有散落在外的族落和散妖,便成了术士们猎杀的目标。”
两族各执一词,是非曲直早已难辨。
冬青愈发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她想知道她娘是怎么死的,想知道白晓城一战的真相,想知道为什么人族和妖族会变成现在这样。
过去已成定局,但未来尚可改变。
一夜无眠。
天光乍破时,冬青摇醒蜷成一团的漠不鸣,“有人来了。”
漠不鸣立刻睁开眼睛,振翅腾空。锐利的鹰眼扫视着,果然见冰瀑另一端走来三人。
冬青打开舆图一看,代表自己的小白点上插着三面旗帜,而另三个红点正在慢慢逼近。
也难怪,她这么大个活靶子,引人前来并不意外。
不过她现在并不想跟他们正面冲突。
她向漠不鸣招招手,白鹰立刻接她飞上天。
十里雾凇林如一条冰封玉带缠绕山腰,冬青笑了笑,还有比这更好的阵法吗?
她向下方树林伸出手,一缕真气向下探去,笼罩了整片山腰,在那三人看不见的地方,几棵树悄无声息地变换了位置。
“小殿下,还是你有办法。”漠不鸣看着下方晕头转向原地打转的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先前不还喊打喊杀?”冬青挑眉,讶异于他变脸的速度。“往西飞。”
他依言转向,很快便看到一个两人小队围着一面插在冰隙中的蓝色旗帜,旗帜已经深深嵌入冰中,其中一人贴了一张爆破符,注入真气,同时示意另一人后退。
轰——!
冲天巨响中,碎冰石屑四溅横飞。那术士面上一喜,正欲上前接住被气浪掀飞的旗帜,却见那旗帜在空中陡然转向,似乎有另一股力量拉着其径直上行。
术士在漫天晶莹冰粉中愕然抬头看去,旗帜稳稳落进一只修长的手中,两人只来得及看见一双清冷平静的眼眸,以及白鹰振翅而去的背影。
两个术士张着大嘴对望,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对方未来得及说出口的两个字——卧、槽。
相同的场景,在这片苍茫山峦上接连上演。
冬青从不缠斗,一击即走,甚至在两个小队打得两败俱伤之时,坐在鹰背上,手指轻轻一勾,将那面染血的旗帜悠然收入囊中。
“第七面。”冬青将新收的旗帜收入乾坤币,神情依旧平静。
漠不鸣却忍不住开口,“我们是不是……太嚣张了点?”他一路飞来,将那些术士从震惊到仇视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离考核结束还有两个时辰呢。”
“无妨。”
冬青目光投向远方,那里有更多红点正在舆图上汇聚。如她所料,那些术士们终于联合起来了。
她勾起唇角,她已经迫不及待要试试自己的实力到底在何种程度了。
在一处背风的冰窟内,数十名被夺走旗帜的或在冬青手里吃瘪的术士暂时放下竞争,围坐在一起。气氛压抑,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挫败不甘与满腔愤懑。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昨夜的带刀大汉把断刀往地上一掷,刀环撞击在地,发出脆响。“那御物术士仗着神通了得,又有妖鹰相助,把我们当猴耍!”
“单打独斗,我们谁也不是她的对手。”刚从雾凇林法阵中走出的闫老五沉声道,“她太灵活,根本没有正面交锋的机会。”
“必须联手!”被冬青夺了旗的符修一掌拍在地上,咬牙切齿道:“她再强,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