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突如其来逼近,孟炎下意识后撤了半步,他鬓边的发簪撞上山石,清脆落地。
多么可笑,方才他正是手持这柄发簪抵在项笙的脖颈。
没过多久,已是他为鱼肉,她为刀俎。
不同的是,他从未打算伤及她的性命,可她一旦抓住机会,便会毫不犹豫杀死他。
思及此,孟炎只觉得针尖冰凉的触觉自一个点向全身蔓延,他想斩断这种感觉,却来不及了。
四目相对,他能轻易看到项笙眼底的杀意,黑瞳紧锁他一人,眼白与眼周泛着猩红,她还是第一次不去遮掩最真实的情愫。
她声线寒凉,强压着颤抖:“说!你到底是谁?为何会认出这花纹?”
小娘身形娇小,算不上什么威胁,挣脱与他而言易如反掌,可她眼中的血丝愈渐明显,所以他没有动,只是声线清晰地回应道:“我是孟炎,是孟相独子,亦是如今的家主。”
他一丝不乱的声线提醒着她,他这样的人,怎会与她内心牵挂的人有干系,她当真是心绪不宁,昏了头。
果然,小娘闻言神色缓缓恢复,眸中浑浊褪去,冷静澄澈一如初见那般。她并未放下手中的毒针,警惕地审视道:“这并不能解释你为何会认出这痕迹是一朵花。”
孟炎把那丝不自然的凝滞抿于唇角,化作不以为意的嗤笑,像听闻了什么荒唐的传言:“这花纹我确实头次见,可与它相似的纹路在北境妇人的服饰上常见得很,我没什么旁的喜好,就喜欢摆弄女子的玩意,什么花纹没见过,这怎会难倒我?”
这挑不出破绽的托辞像一把剪刀,断了项笙心中不该生出的奢望。
毕竟,她自入府第一日便知孟炎喜好女子的装扮,平日他甚少出门,出行多半也是扮做女子,去挑选胭脂水粉或是钗環布匹,连房中案台上摆着的,都是裁缝铺的花样图,所言应该不虚。
她不该生出“万一能见到李琢”的念头,这念头搅乱了平静多年的心绪,竟让她恍惚以为孟炎该不会与李琢有牵绊。
项笙收起银针,正要好生赔罪,孟炎却冷哼了一声,端着火折子,转身没入深处。
她只得跟上,奈何孟炎身量高大,一步抵过她三五步,她踩着乱石跟得很艰难。
这一路很快有了旁的发现,有一处人为垒高的石堆,石头表面黑漆漆的,散着淡淡的焦味。看来有人在洪汛后来过,并在此处生起了一个火堆。
是什么人来过?是来销毁炸山的痕迹,还是路过取暖?
项笙低头看了看手上那堆女子的衣物,又觉得自己在自欺欺人,这山洞里唯有两处人为痕迹,一处是这衣物,另一处是这火堆。
她很难不把它们联系起来,这念头一旦滋生,便如藤蔓般疯长,缠绕得她心口发紧,几乎透不过气来。
思忖中,李琢那清俊温润的面庞,不觉又一次溜进她的脑海,往昔令她心折的暖意,此刻却像针扎一般。
至于他身边那女子,项笙竭力去想,也描绘不出一个具体的面容,可终归不会是她了。
可若肖想是旁的姑娘,又显得自己混账,思来想去,竟鬼使神差地将孟炎女妆的模样代了进去。
孟炎这人平日虽可恶,可生得确实极美,一张白皙如玉的面庞上,嵌着一对总似含着三分醉意、七分戏谑的明眸,若真秋波暗送,怕是没几个男子能抵挡。
她若是男子,大约也会为这般颜色驻足片刻。
可正因代入了这般绝色,那臆想出的画面更具杀伤力。
说不定,山洪事发后,李琢也查到了什么,因此携一女子同行来此。这可不是寻常女子,毕竟贴身衣物上还绣着李琢钟爱的破衲花。
夜半露重,晚风凛冽,女子大都畏寒,因此才有生火取暖的炭灰。
他们或许是夜间在此留宿,这跃动的火光仍不够驱散寒意,所以……所以李琢会自然而然地抱紧了她,用自己温热的身体为她取暖,就如同他年少时,在雪夜里也曾那般小心翼翼地待她一样。
只是那会儿彼此都年少懵懂,青涩得可怜,两人面颊绯红,笨拙地贴在一处,连呼吸都乱了方寸,也言语不出个所以然来,唯有心跳如擂鼓。
可如今呢?再继续想下去,便是那女子柔软的衣裳如何被耐心地、一层层褪去,连那绣着破衲花的肚兜也轻飘飘地撂在冰冷的地上。
他的眼神,该是如何的温润又多情,那晚的耳鬓厮磨,又是怎样的干柴烈火,缠绵入骨。
他触及那朵破衲花时,指尖是否会有一瞬的凝滞?心头是否会如蜻蜓点水般,掠过一丝属于“项笙”的影子?
是不是他亲手刺入她胸膛的那一剑,连同过往所有,早在他心头揭过,不留一丝痕迹?
思及此,项笙握着火折子的手不住地发颤,苦涩翻涌,逼得她喉头哽咽。
她下意识抬手安抚着胸口,隔着衣衫,那下面的皮肉早已光滑如初,连一道疤都未曾留下。身体都已忘却,她又何必要痛?何必自取其辱?
罢了,罢了。
脚下碎石咯咯作响,极易踩空跌倒,思绪游走,脚下不慎踩上虚掩的石板,项笙脚腕弯曲,看眼要歪倒。山洞的空气阴冷潮湿,她惊悸中喘息了一大口,肺腑都成了凉的。
而身后忽传来温热的轻叹,驱散了迎面而来的冷风,那叹息似含着难言的晦涩,她未及辨明,已被捞入坚实的怀中。
项笙后知后觉地发现,但凭身体的触觉,她便知晓来人是孟炎。她与他分明毫无情愫,竟不知不觉到了这么“熟稔”的地步,太荒唐了。
她不该与继子贴得这般近,连一片纸都塞不进来。脑海不觉浮现起那日在厅内,下人们复杂的眼神,像细密的针扎在身上,刺痛却又不见伤口。
可她没有推开他,她不知道这该归结为失神,还是因着方才那男子的触觉,让她恍惚觉得是李琢的怀抱。
她一定是疯了,竟会对不共戴天的仇家生出这样的念头。
项笙打消这荒谬的杂念,连忙从他怀中抽离,洞内光线晦暗,朦胧了孟炎身为男子的骨骼轮廓,上了妆的面容风情万种,随意一瞥都摄人心魄。
她借火折子看清了这张脸,从眉梢到下颌,都不是李琢。
这反常的举动未逃过孟炎的眼睛,他故意不松手,反倒俯身把脸凑近,这距离太过狭促,连鼻息声都交织错乱,不分彼此。他的气息进入她的肺腑,她的亦充斥在他体内。
小娘的脖颈不觉向后微仰,果然,在她看清他的脸之后,心底里依旧不愿与他接近。方才她没抗拒他的怀抱,或许是把他当做了旁人。
这女人把他当什么了?孟炎微不可察地冷嗤了一声,得略施小罚,惩戒她把他同什么阿猫阿狗混淆。
孟炎眼波流转,长睫掩去狡黠,徐徐道:“我以女装之便结识过许多手帕交......”
项笙一时未读懂此言的含义,此情此景,他想说什么?可避无可避,只能嘴角噙着虚假的笑,耐心听他继续。
孟炎唇瓣微扬,口脂殷红细腻,绽开夺目珠光:“小娘这神情,同我那些姐妹们满腹醋意,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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