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衙的隔间。
被称作王家婶子的妇人局促不安地坐在凳子上,她几乎不敢抬起头,只愣愣地盯着杯中的茶水。十二候在旁边,做足了忠仆的姿态,替沈明意调整了软垫。
“沈姑娘,这是州牧府旧人,您若是想打听什么,尽管问。”
沈明意与他对上视线,他也不躲避,就这样坦荡地看着她。她抚在杯壁上的手顿住,没有第一时间顺着他发问,而是往靠在椅背上,偏头笑了笑:“你家主子的家事,你不帮着遮掩,倒是在这儿替我拘着人问话?你就不怕你家主子定你个卖主的罪名?”
倒不是她多疑,只是这一路太过顺畅,就像是有人特意特意将她引至某个真相。
这两位奇怪的侍从明明是陈行止亲自点的人,却毫不忌讳地将州牧的旧事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倒,甚至这王家婶子的出现,也太过巧合。
若州牧原配的死正常,她的身边人不会莫名被遣散。若州牧原配的死不正常,那么被遣散的人不可能轻易地出现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两种可能。打消她对州牧的疑心,或者加深她对州牧的疑心。
她同样坦荡地盯着十二,但这位侍从仍旧顶着那张谦逊又温和的完美假面。即使是被这样质问,也没有一丝破绽。
青年唇角扬了扬,道:“主子把我指给沈姑娘,那么在这期间,沈姑娘就是我的主子。待回到州牧府后,我自会向主子请罪。”
他答得这样滴水不漏,沈明意撇了撇嘴,然后又看向那位一直低着头的妇人。
“你知道什么,说罢。”
妇人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十二,又看着沈明意。她看起来很不安,在椅子上如坐针毡,眼睛也四下里乱瞟,完全不像是自愿来这儿的样子。
刚刚在被十二叫住时,她畏惧到在瑟瑟发抖。
直到被十二直勾勾地盯住,她才慢慢地开了口。她的嗓音嘶哑,像是很久没有开过口般生涩,短短几句话给她说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道当年在夫人病死前,曾经去过一趟州牧大人的书房。
说来也奇怪,从前夫人从不去大人的书房。但偏生那一天,她去了。夫人回来时就有些不对,整个人精神恍惚,说什么……陈大人疯魔了。
而后的日子里,夫人信起了神佛,连院子外都贴起了符篆。
病死那日,大人隔着院子和夫人吵架夫人吵到最后,什么也不说了,就站在院子里,越过那道薄薄的院墙,平静地看着大人。
她说:“你不是我的夫郎,你放她走。”
大人冷笑声就走了,很快,那妾室与大人在花园中赏花的消息就传了出来。夫人疯了似的去了花园,用尽所有不堪的词汇去指责他们。可那妾室牢牢挡在大人面前,拉扯之下。夫人才落了水。
妇人陷入回忆,眼神茫然:“大人不允许我们救夫人,说要夫人吃些苦头。夫人在水池里浮沉许久,最后都恨恨看着那两人。嘴里似乎……似乎在叫什么,盈盈?”
沈明意四平八稳地攥着手中茶盏,但茶水中央还是泛起了一圈圈波纹。这故事和林盈的信笺中都提到了陈行止的异样,那幕后人是在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陈行止信不过么?
她再度偏头,正对上十二的眼神。
看来,这幕后人正是要拉陈行止下马的那一支。
见她久久没有回应,妇人咬咬牙,竟是胡乱跪了下来,她膝行至沈明意的椅前,拽上她的裙裾,哭嚎起来。
“姑娘,我们家夫人死得冤枉,自出府后我日夜不能寐。老婆子我没有能力,也没有这个胆量。姑娘身为神女,自有渡世之心。我将夫人的遗物交予姑娘,望姑娘救救她吧。”
猝不及防的,沈明意的怀中被塞了个物什,那老妇郑重地向她磕了个头,竟是头也不回地触柱而亡。沈明意摔了茶盏,刚要去探探,十二却拦在了她面前。
“姑娘,莫脏了眼。”
十一从外头进来,见怪不怪地将老妇的尸身整理好,又以推车推了出去,全程没有与她有半点眼神交流。而十二就这样直直挡在她面前,不让分毫。
良久,沈明意垂眸,问他:“你们让我知道这些,是想让我怎么办呢?”费尽心机在她面前演这一场,还搭进去一条人命,总不能单纯只是为了让她看着吧。
十二笑了笑。
在沈明意的目光里,跪下身,以头触地。
“州牧大人被妖邪懵逼,天灾当前,却只顾一己私欲与富商勾结中饱私囊。我等身为邺州子民,不忍看故土毁于一旦。请神女降世,救我邺州!”
他的话铿锵有力,回荡在这个小小的暗室里。十二仰起头,看出了沈明意的怀疑,他从怀中摸了摸,递给沈明意两个瓷瓶。
“是鸩毒,和解药。”十二说得很平静,“若姑娘不信我,可以对我下毒。我在州牧府工作五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故土逐渐被这群蝗虫敲髓吸血,我们只想要一条活路。”
“今日之事,只为让神女见证我等的决心。”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她问。
青年没有答,只是默默地解开了衣裳,露出身上被腐蚀的纹路。那诡异的纹路已经蔓延至咽喉,还在体表不住地流动着。他直起身,抬起手,妖力就在他的掌心凝聚。
十二笑得惨淡:“因为我们已经等不了了,神女。我知道你和穆老相识,他是唯一能越过州牧将我们的声音向上传的人,他不一定信我们,但会信你。”
这一幕太过惊人,沈明意从椅子上站起来,又跌坐下去。
她闭了闭眼:“都是他干的?”
“对。”
见她被触动,十二从怀中摸出一本账簿,递给沈明意。
“这是陈行止贪腐的证据,而我与十一自己便是他与妖邪勾结的证据。其余的,姑娘自己看吧。”
室内静了许久。
少女起身步出官衙。
“我知道了。”
这人说的话,她知道不能全信,或许还有人在背后利用。但摆在她面前的,陈行止干的那些子勾当,却是血淋淋的事实。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看似温文尔雅的公子,背地里却干的全是不给人活路的事。
在回到住处前,她问了十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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