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苍白的月色,胡同巷口的人影被拉长。
沈明意猫着腰窝在据说是遇袭的几位百姓的屋顶。为了方便行动隐匿行踪,她今日难得裹了一身黑,头发也只简单地以黑色束带系紧,她原本还想覆个面纱,但被连雾阻止了。
临行前连雾就这样看着第一次探查消息的少女跃跃欲试地整着自己的行装,在旁边倚着墙壁不厌其烦地纠正她的习惯。走路时要像猫儿,蓄力在足尖。呼吸时要轻而缓,不能让别人察觉。若是不小心发出动静,就让何离去解决。
屋内传来了人声,沈明意瞬间屏住了呼吸。
煎好药的妇人捧着碗,小心翼翼地端至床前,边吹着气试温度,边絮絮叨叨地同床上人说话:“当家的,州牧大人今日过来,可曾说过那妖邪怎么进来的?又怎么会盯上咱家?”
“没说。”那男人坐起身,脑袋上被绷带裹着,眉紧紧拧成一团,“他只让我们停了那堤坝修筑,说他们官中怀疑是妖邪作祟。”
妇人听了,沉默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将药递给自家男人,又盯着裙边,呐呐着问:“若是真是堤坝引来了妖邪,这可如何是好?咱这洪灾闹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神女得了天兆,又出这事儿,这不摆明了不让我们活。”
男人停了手中动作,也是叹气。
“报应,都是报应。”
这对普通的夫妇相顾无言,各自揣着重重的的心思,却谁也想不出个法子来。建堤坝,是妖族报复。不建堤坝,是随时会重蹈覆辙的洪灾。原本满心眼儿期盼的新生活,又变得遥遥无期。
室内的氛围沉重起来,让人无端觉得窒息。
沈明意盖了揭开的瓦片,只觉者说不出话来。看来这伤者这儿是得不出什么消息,他们对于这样的无妄之灾,也不比他们这些旁观者知道多少。
她探听了几家,这被袭击的人都记不清自己是如何遇袭,更何况袭击自己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身旁落下道阴影,何离悄然蹿了上来。少年仍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拍了拍沈明意的肩膀,然后妖力自他脚下铺开,悄无声息地钻入这一小块村落。
半晌,他睁开眼,向来清澈的眼睛里却带了些茫然。
连雾也蹿了上来,她看着何离的表情,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下。她的嗓音沉了下来,问何离:“什么情况?”按理来说,这绝对是官中那些人捣鬼,不该有什么意外才是。
但……
何离没有接话,而是又再次将妖力铺开。他的眼睛变成金灿灿的颜色,象征着族群特征的尾巴也显露了出来。
剩下两人对视后,也都察觉了异常安静了下来。
妖力环于少年身侧,他轻抬起手,天真和神□□杂,为何离渡上层薄薄的光辉。直至月亮在天幕中移了许多,他才再度缓缓睁眼。
那眸中的金光褪去,又显出他原本模样。
还未等二人开口,他疑惑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踏足的这片土地。
“妖力,确实有妖力。”
可仔细思索了半天后,何离又道:“但又不像妖力。”
连雾变了脸色,她将腰间的捉妖铃取了下来,在黑夜中晃开。细碎的铃声在寂静的夜中响起,但她顾不得许多,只伸手以符篆息了声响,以免将它传得更远。
捉妖铃的波纹四处蔓延,久久不息。女子的面色也越来越白。
“是妖。”她喃喃道,“这一定是妖。”她攥紧了手里的法器,转身问何离,“你分不出是何种妖类?你没有见过?”
何离没好气地瞥她眼:“都说了,那妖力诡异得很,似妖非妖。”他能感应到妖力,却感应不到是谁的,那妖力并不纯粹,夹杂着什么。妖族之间有着绝对感应,除非对方是他全然没有接触过的兽族。
沈明意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若有所思地垂眸。她原以为这妖族袭人只是那批人搞出来的幌子,但若真有妖力的话……是邺州官吏与妖族勾结?但按照胡妄所说,邺州官吏中有许多与捉妖师有着紧密的联系。
那是只为了拖延,特意引诱来妖族作乱?
她无意识地捏起指腹,然后转向何离:“能找到那家伙藏身的地方吗?”
“不能。”何离答得很干脆,“妖族之间的感应仅限于战斗时,上回你和胡妄来时,若不是他刻意暴露了自己的气息,我也是没办法感知的。”
“不用找了。”
他们之间的沉默被一旁卷着鬓发的连雾打破,她微微侧头,然后在刹那间跃起,手中法器与半空中的什么东西撞上,发出刺目的光芒。
那东西反应很快,它似乎也不想被人发现,在连雾飞身向前时,他落下结界。周遭的一切瞬间变得模糊又遥远,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四人。
很熟悉的招数,沈明意曾经见过。
妖族禁制。
捉妖铃削去了那人翻飞的袖子,然后被连雾召回。那个东西从黑暗中显现出来,是个完完全全的人的模样,眼中却同样泛着妖纹。
他僵硬地向前走了几步,妖力凝结于手心。
“碍我者,死。”
妖力以他为圆心泛开,沈明意同样扬起手中的捉妖铃,她口中念着咒,法器上附着起层层叠叠的符文,看准了他的位置,法咒脱手飞去。
那人木然地抬眼看着符文,手指虚握,将其拦在外面。但还是有漏网之鱼,他姿势扭曲地躲过,又腾空跃起,从连雾的爆炸符中闪了出来。
在这一连串攻势下,他浑身浴血。
“碍我者,死。”
沈明意的剑尖已经抵上了他的脖颈,他却浑然不觉似的直直撞了上来。锐器将他的血肉划破,黏腻的浆液就这样洒了出来,他死死盯着沈明意,硬生生顶着剧痛将沈明意手中的捉妖铃劈手夺下。
“姐姐!”何离迅速落至沈明意身后,接住少女踉跄的身形。
那个人却毫无知觉似的,又猛地冲了上来,嘴里不住地重复着那四个字。连雾翻身而起,与他缠斗起来,她的身形似鬼魅,腰肢软得不像话,无论是什么角度的攻击,都能被她轻易扭曲。她的脚步在空中跳跃,带着点儿妖冶。
“不对。”沈明意咽下喉中献血,“这不对。”
那个位置、她捅的那个位置,明明是动脉,可是那个人划破的那瞬间,血液却是漆黑的。那是什么东西?不是妖怪,也不是人。
何离顺着她的视线,也注意到了异常,但他瞳孔颤动了下,拽紧了沈明意的衣袖,震惊之下,语调尖锐而扭曲:“是人?!那是人!”
少年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人,明明是那个人展开的禁制,他身上却没有丝毫妖力,他可以很明确的感知到那是个人,只是被战斗中的妖力掩饰,所以才有了先前的误解。
人?可以用妖力的人?
不可能,妖力天生与人相斥。那这东西是什么?
沈明意被他的话语惊醒,她想起与胡妄在来时碰到的那个怪异的少女,想起那场离奇的遭遇。她反抓住何离的手,声音抖了抖:“若是在禁制中人族以身相祭,是否是这样的下场?”
“也、也许?”何离并未真正见过这样的血祭,但妖族中已有传闻,若人族在禁制中自愿向禁制拥有者献出灵魂,便会与禁制中那些秽物同化。
是这样吗?
“人?”连雾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手下凌厉的攻势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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