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不比前世,冬日能冷掉手指,也没有电暖炉、电热毯,除了靠一身正气,就是要靠炭火来过冬。
炭市与药铺所在的繁华地段截然不同,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着炭火特有的气味。掬月小心地提起裙摆,避开地上的煤灰和水洼。
“姑娘,您在这儿等着就好,我去叫炭行的伙计把炭送来。”小红体贴地说道。
掬月摇头:“既来了,还是亲自去一趟。炭的质量好坏,得亲眼看过才放心。”
掬月定的是不起烟的银丝炭,这炭价格不低,但燃烧时无烟无味,适合在店铺使用,免得烟气熏坏了绸缎。
原本炭行伙计还向她推荐了更好的玉霜炭,比银丝炭更耐烧,火头温润,就是价格也要贵上一倍。
掬月也想一步到位,实在苦于银子不够,只买下了两担银丝炭。
炭行的伙计挑着担子跟着掬月和小红往月裳集走,一路上还不住地推销炭火的生意:“小姐若是炭火不够用,随时派人来吩咐就是。”
一行人走出炭行不远,就听见一个带着几分惊喜又有些迟疑的男声响起:“掬……掬月?”
掬月闻声回头,只见范四呼驾着车在街角,脸上带着些局促,眼神却亮晶晶地望着她。
他跳下马车快步上前,目光在她和小红以及身后挑着炭的伙计身上转了一圈,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真是你啊,远远瞧着就像,我没敢认。”
范四呼老早就从池兰哪里得知了掬月病痛痊愈的消息。托人从南边捎来的玉容膏听说对暗疮极好,可在屋子里捂了一个多月也没送出去。
“四呼哥,真巧。”掬月微笑着打招呼,心里也有些意外。
范四呼搓了搓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是挺巧的……我,我是替二少爷去抓药。二少爷前些日子进了翰林院,应酬多了,酒喝得有些伤胃。”
他解释着手中药包的来历,而后看向那两担炭火:“掬月姑娘,你这是……在置办过冬的炭火?”
“正是,趁着天气还没有完全冷下来,先买些炭屯着比较划算。先备着些,不够再添置。店铺刚开张,处处都要用钱,得仔细些。”
听到这话,范四呼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其实早就听说掬月盘下铺子自立门户的消息了,心里一直惦记着。好几次他都到了走马街附近,却总是在转角处徘徊良久,最终也没敢靠近。
原本掬月没出府的时候,他就不知什么时候就喜欢上她了。黑瘦的丫头眨眼就亭亭玉立,叫人不敢直视。
那时两人同在深宅大院,身份上总算还隔着不远不近的一层,偶尔在廊下遇见能说上几句话,看她对自己浅浅一笑,就能让他心里甜上大半日。
可如今,掬月已是自立门户的掌柜,而自己呢,依旧是温府马房听差跑腿的小厮,愈发叫他不敢肖想了。
此刻,他看着掬月,心里那股想要帮忙的劲儿又上来了,暂时压过了胆怯。他挺了挺胸膛,说道:“掬月,这离走马街还远呢!我正好也要回那边方向,顺路送你们一程吧,也好搭把手。”
掬月还没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店就在走马街,就看范四呼要去接伙计肩上的担子。
掬月连忙拦住他:“范大哥,不劳烦你了,伙计送去就好。你还要给二少爷送药呢,别耽搁了正事。”
“不耽搁,不耽搁!”范四呼连忙摆手,“二少爷那边……还早,我送你们回去快得很。”
推拒再三,还是没能拒绝,掬月带着小红上了温府的马车。
马车轱辘轱辘前行,车厢内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
范四呼坐在靠近车辕的位置,腰背挺得笔直,双手有些不自在地放在膝上,目光大多时候低垂着,偶尔飞快地回身抬眼看一眼掬月,又迅速移开。
掬月将他的局促看在眼里,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她原本想借着这个机会,问问范四呼是否认识可靠的皮货商人,温府交际广,他又在马房做事或许能有些门路。
但看他此刻这般紧张羞涩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马车很快到了走马街月裳集门口。
卸下炭火,掬月邀请道:“四呼哥,真是多谢你了。天色不早,就在铺子里用了晚饭再回去吧?”
范四呼脸上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欣喜,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带着遗憾:“不了,掬月。我得回去候着,二少爷那边,我还得接他回府呢。”
他顿了顿,又道,“能帮上你的忙,我……我很高兴。”
掬月也不再强留。
她转身走进店里,很快提了一小篮子红艳艳的林檎出来,递到范四呼面前:“四呼哥,这是昨日买的林檎,味道不错,你带回去尝尝。”
看到那篮鲜亮的林檎,尤其是掬月亲自递过来,范四呼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连耳根染上了红晕。
他手足无措地接过篮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掬月的手,更是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一缩,篮子差点没拿稳。他慌乱地低下头,声音几乎含在喉咙里:“多...多谢,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快步离开,连背影都透着窘迫。
店铺里,陈如意早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将方才那一幕尽收眼底。
范四呼的面容她只觉得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但看到那辆带有温府标记的马车,一下便猜到了他的身份。再结合那小伙子红透的耳根和几乎不敢直视掬月的模样,她这过来人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
掬月回店正好对上陈如意投来了然的目光。
她没来由地一阵心虚,脸上微微发热,下意识地避开陈如意的视线。快步走到柜台边,拿起刚才买回的药材和物事,故作自然地介绍起来:“师傅您看,这是从济世堂人参,才四十二两...”
陈如意是何等精明的人,见掬月这般刻意转移话题,心下更是了然。她顾忌着店里还有姚娘和小红在不远处忙碌,便没有当场点破。
直到晚上打烊后,房里师徒二人整理着白日采买的物品,一边说着体己话。
昏黄的油灯下,陈如意状似随意地重提了话头:“掬月,白天来的那个,是温府马房的?”
掬月正整理布匹的手微微一顿,低低应了一声:“嗯,是。碰巧在炭行遇上了,他顺路就帮我们把炭送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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