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高田马场那家熟悉的拉面店里,暖黄的灯光和浓郁的汤头香气混在一起。江起推开挂着暖帘的木门,风铃叮当作响。
店里坐满了七八成,大多是刚下班的上班族和附近的学生。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里面角落位置的松田阵平。
对方还是那身黑西装,只是领带扯松了,墨镜搁在桌边,正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拨弄着面前小碟里的红姜。
他旁边还坐着萩原研二,正笑眯眯地和柜台后忙碌的老板聊着什么,看见江起进来,立刻挥手。
“哟,江君,这边这边!”
江起走过去,在两人对面坐下,桌面上已经摆好了三杯冰水。
“恭喜啊,未来的江针灸师!”萩原研二笑着,眼睛弯成月牙,“听石田先生说,你把那几个老古板考官都震住了,厉害!”
“过奖了,多亏石田先生推荐。”江起平静地说,看向松田阵平,“谢谢你们的……安排。”
他知道,这张资格证背后,绝不仅仅是石田一郎的面子。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推动,以及他们背后可能动用的某些“关系”,才是能让协会如此高效、且以“特例”形式为他开绿灯的关键。
那辆黑色丰田世纪的“关注”,恐怕也与此有关。
松田阵平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把菜单推过来。“点你的,今天我请。”
语气还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但江起听出了里面那点不自在。
大概对松田阵平来说,这种“我欠你人情所以我请你吃饭”的场景,比拆弹还让他别扭。
江起也没客气,点了招牌酱油拉面,加叉烧和溏心蛋。
萩原研二要了盐味,松田阵平则是老样子的味噌加倍叉烧。
“资格证大概下周能拿到。”等待的间隙,江起主动说,“石田先生说,可以在他诊所挂名,进行‘监督下的实践’。”
“嗯,石田老头那边最稳妥。”松田阵平喝了一口冰水,“他那诊所,一般人查不到,也动不了,你挂在那儿,以后再做些什么,至少面上说得过去。”
“‘做些什么’?”江起抬眼。
“比如,再救个什么不该救的人。”松田阵平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但话里的意思很清楚。有了这个合法身份,以后再卷入类似风见裕也那样的事件,至少有个职业行为的幌子,法律风险会小很多。
“那小子怎么样了?”江起问起风见裕也的情况。
“恢复得不错,烧早退了,伤口长得还行,人也能下地慢慢挪了。”萩原研二接过话头,声音压低了些,“就是精神还紧绷,。不过石田先生那里安全,又有冈崎守着,暂时没问题,他那边的事……”
萩原研二看了一眼松田阵平,没继续说下去,只是笑了笑,“总之,多亏你了,江君。那小子这条命,还有他脑子里那些东西,算是保住了,上头……嗯,有些人,很满意。”
这个“上头”和“有些人”,显然不是指警视厅的普通上级,江起心里有数了,他没有深问,点了点头。
拉面很快端上来,热气腾腾。
三人暂时停止了交谈,专注于面前的食物。
吸溜面条的声音、喝汤的声音、偶尔筷子碰到碗边的轻响,在嘈杂的店里并不突兀。
吃完大半,松田阵平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忽然开口,话题转得有些突兀:“你那个针灸,对运动损伤,到底能管到什么程度?”
江起停下筷子,看向他。
“如果……是旧伤,一直没好利索,时不时就犯,影响状态,但还没到必须手术的地步呢?”松田阵平问得很具体,不像随口闲聊。
江起心里微微一动。
“那要看具体情况。需要详细的评估,最好有影像学检查。找到症结所在——是残留的炎症?粘连?肌肉不平衡?还是发力模式或关节稳定性有问题?
然后针对性地制定方案,针灸、手法、可能的中药外敷内服,结合特定的康复训练。很多这类问题,现代医学的康复理疗结合传统针灸,效果往往比单用一种好。
但需要时间,也需要患者的绝对配合。”
松田阵平听着,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敲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萩原研二也放下了筷子,看着松田阵平,没插话,眼神里有些了然,又有些无奈。
“怎么?”江起问,“是你们认识的人?”
松田阵平没立刻回答,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才像是下定了决心,抬眼看向江起,目光锐利:“不是我,也不是荻原,是……一个朋友的弟弟。打网球的,国中生,肩膀有旧伤,拖了挺久,最近好像严重了,影响训练和比赛。那小子倔得很,不想手术,怕耽误时间。但再这么硬撑下去,恐怕职业生涯就废了。”
网球、国中生、肩膀旧伤。
江起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手冢国光,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地问:“在东京?”
“嗯,青学网球部的部长,手冢国光。”松田阵平直接说出了名字,“你之前是不是在路上碰巧帮他处理过急性发作?”
果然。江起点头:“是,大概一周多前,在街头网球场,他扣杀时急性肩峰下撞击发作。我做了应急处理,后来他同学带检查结果来找我咨询过。我建议他做详细评估,考虑系统的保守治疗。”
松田阵平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那小子和他部员后来去找过你?你给了建议?”
“给了,建议他带着保守治疗的思路,再去咨询顶尖的运动医学专家,如果决定尝试,我可以提供针灸和方案方面的协助,但必须在专业医生和康复师主导下进行。”江起如实说。
“他听进去了?”松田阵平追问。
“看样子是,但最终怎么决定,是他的事。”
松田阵平沉默了几秒,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接过话头:“是这样,江君,手冢那孩子……他父亲和我和小阵平以前的上司有些交情,他受伤的事,家里也知道,很担心。
但他自己坚持要打球,不想轻易手术。他父亲托了关系,想找更靠谱的医生看看,但那些大医院的专家,说法都差不多,要么手术,要么长期保守但效果不确定,我们上司知道这事,正好又听说了你……”
萩原研二指了指江起,笑容有点无奈,“毕竟你刚‘治好’了一个我们都没辙的重伤员,所以,就想问问,如果手冢那孩子真的决定尝试保守治疗,你这边……有没有把握?或者说,愿不愿意正式接手看看?当然,诊金和后续费用不用担心,他家里会负责。”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难怪松田阵平会特意问起运动损伤,还问得这么细。
这不仅仅是一个“朋友的弟弟”,还牵扯到他们上司的人情。
“我只有初步建议的能力,没有‘接手’的资格,尤其是在涉及未成年人且伤势不轻的情况下。”江起首先明确界限。
“如果手冢君和他的家人决定尝试保守治疗,并且找到了信得过的、愿意主导的骨科或运动医学科医生,以及专业的康复师,那么,我可以作为针灸和传统医学调理部分的提供者,加入这个团队,在医生和康复师的总体方案框架下工作,这是我的底线,也是为了患者负责。”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必须先看到所有详细的检查资料,并亲自为他做一次全面的评估,才能判断以我的方法介入,是否有价值,以及价值有多大。我不能,也不会承诺一定治好,或者保证恢复到什么程度,我只能承诺,如果我认为可行,会尽力而为。”
这番话冷静、专业、不卑不亢,既没大包大揽,也没推卸责任,清晰地划定了自己的角色和边界。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赞许和放心,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态度,一个过于热切或夸口的“医生”,反而让人不敢把重要的人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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