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羡遥的身后，一股黑雾毫无征兆地突然从撕裂的空中冲出来，转瞬将她死死缠绕。
她什么都还来不及反应，手臂就被人一把拽住，被楼无归拉到了身后。
“啊饺子饺子……”碗从手中滑落，她惊呼出声。
张羡遥誓死守护楼无归的饺子！
“啊啊啊啊……救命啊……”结果等她眼睛刚能看见东西，尖叫着，胡乱地抱住一个物体就朝上爬。
只见不过顷刻间，这屋子的地下竟被生生撕裂，涌动的黑雾里冒出无数双奇形怪状的手朝她抓来。
“闭嘴。”楼无归明显嫌弃她太过吵闹地偏了偏头，带着她飞到半空的同时，一柄赤红长剑带着雷霆之势朝地底的黑气冲去。
张羡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抱着楼无归，双腿正盘在对方的腰上……
楼无归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她下意识地就想跳下去，结果一低头发现自己悬在半空中，恐高的她表情当时差点裂开“老祖……弟子弟子不会御剑……”
“所以，这点微末修为就敢如此胆大包天？”楼无归一声轻嗤，广袖一挥，脚下反扑的黑气顷刻被镇压。
“……弟子实在是太过爱慕老祖了！”
对你爱爱爱不完，我可以天天月月年年到永远……
楼无归睨了她一眼，薄唇轻启，冷冷说道：“带去外门。”
说着，她就被无情地直接丢了出去。
“啊啊啊……”陡然的失重感让张羡遥控制不住叫了起来。
该死的楼无归。
“得罪了，师妹。”她刚在心口骂了一句，就有一只手抵住了她的后背，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稳住了她的身形。
她立刻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宁师兄？”
宁希神情严肃地对她点了点头，说道：“师妹，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她正要点头，但一想到结果，她立刻摇头说道：“不不不……等等师兄。”
“怎么了？”宁希扭头看向她。
不过几句话的短短时间，阵法碎裂，空间坍塌成了碎片，无数的魔气一瞬从地底喷薄而出，愤怒咆哮着，从碎裂中冲了出来。
天地都在一瞬被吞噬，变作了黑暗的墓地。
一旦任由这些东西溢出，世间将再无宁日。
可魔雾吞噬的速度太快，它们像是深海涌出的触手，扭曲着朝四处蔓延。
甚至其中无数条触手扭曲着顷刻汇聚成巨兽，将站在半空中的楼无归一口吞下。
“师祖！”
宁希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想冲过去，结果肩膀被一只手摁住。
“别冲动，走。”他回过头，看到了自己的哥哥宁耀。
就这眨眼功夫，地底的裂痕越来越大，无数的魔气疯狂上涌，如入无人之境，吓人的黑雾甚至扭曲地冲到了三人面前。
宁希一咬牙，踩着飞剑，赶紧拉着张羡遥朝外围冲去。
站在飞剑上，张羡遥下意识地回头，看着身后滔天的魔气在天幕下疯狂的纠缠涌动，如飓风般吞噬旋转结成了无数几人合抱的魔柱，顷刻将九巅之上夷为平地。
“楼……师祖不会死了吧？”她被这样的场面吓得双腿发软，紧紧抓着宁希的肩膀，颤声问道。
好歹是天纵奇才，万古第一人。
他若是死了，谁还能镇得住这魔裂？
这个世界都要完。
宁希还来不及回答，就看到天空突然闪过数道流星。
“宗主长老们来了。”宁耀说道。
宁希停下了飞剑，赶忙回头朝九巅之上看去“太好了。”
话音刚落，一阵赤红光芒如同岩浆般从魔雾最中心喷薄而出，霎时间，化作亿万道赤红剑气，骤然撕裂了粘稠凶煞的魔气。
魔气溃散的瞬间，一抹高大的身影冲天而起。
黑袍猎猎，广袖飘飞，红发飞舞，赤色剑气萦绕周身。
他立在半空之中，凌驾于魔物头顶，眼神平静无波，狂啸的魔气在他眼中，仿佛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蝼蚁。
“嗬嗬……楼无归，楼无归……”被镇压千年的魔物们咆哮怒吼“汝之血肉魂魄……今日必定尽归吾腹！”
“楼无归！”
随着刺耳欲聋的咆哮，那撕裂的空间裂痕被无数双苍白扭曲的双手撕扯拉拽，更浓更黑的魔气从破碎的空间裂隙中狂涌而出，他们却都冲不破楼无归布下的结界，逃不出去，只能疯狂地凝聚成更狰狞的形态，层层叠叠，嘶吼着、尖啸着，带着腐蚀神魂的冰冷恶意，不顾一切地朝楼无归冲去。
魔气太多，太疯狂了，前赴后继悍不畏死。
在无边无际的魔气狂潮中，楼无归的身影显得那么的渺小。
张羡遥看得头皮发麻，她紧张时眼角余光却看到刚才赶到的宗主长老们都远远飘在空中，和黑雾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下意识地回头，发现无数密密麻麻的弟子站在很远的山头，一个个默立在半空中。
只有楼无归一人挡在魔裂前，以一己之力对抗无尽的魔物。
这么多人居然都只是作壁上观？
好似所有人都死了，唯独只有楼无归一人还活着。
这一幕诡异到不可思议。
张羡遥不解地问道：“那些宗主长老怎么不出手帮忙？”
“因为不能。”身旁的宁耀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答道。
“为什么不能？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一起动手不是更好吗？”张羡遥。
“因为……”宁希攥着拳回头说道“魔物会蛊惑人心，吞噬欲念强大自身，然后吞噬人的六魂七魄。”
这个回答张羡遥还是不能理解地问道：“所以……老祖为什么可以？”她语气一顿表情震惊“难道老祖不是人？”
宁希被她的表情可爱到了，轻咳一声“老祖修为至高。”他目光追着着无极老祖，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敬畏“更重要的是，老祖的道心，早已臻至‘空明无暇’之境。”
张羡遥眨眨眼，显然对这个词有些陌生：“空明无暇？”
“正是。”宁希收回目光，语气转为凝重，“魔物之害，根植于人心欲念。贪嗔痴妄，爱恨情仇，乃至一丝不甘、一缕执念，皆为它们滋生的沃土，攀附的藤蔓。魔物只需稍加撩拨、放大，便能引动修士心绪翻腾，灵力紊乱。那时，修士自身的欲念就成了魔物最锋利的爪牙，致使道心破碎，最终魂魄被其蚕食殆尽。”
他顿了顿，看着张羡遥专注的眼神，扬唇解释道：“而老祖不同，他历经千载沧桑，早已勘破红尘万象，斩断世间一切尘缘羁绊。其心若古井深潭，千载不起微澜；其神如浩渺星空，包容万物却不为所动，魔物纵有万般蛊惑之能，面对这般澄澈如琉璃、稳固如磐石的道心，亦如微风吹拂山岳，烛火映照烈日，根本无从着力，更无法引动半分涟漪。”
宁希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崇敬：“所以即便是那些修为高深、威震一方的大能，谁敢言自己心中已无半点私心妄念？这些常人看来再正常不过的心绪，在魔物面前都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被无限放大，最终引火自焚。”
“所以这世间只有老祖能镇守魔裂千年而不退半步，没有七情六欲……那他岂不是……不是人？”
张羡遥震惊，下意识地看向楼无归所在的方向。
不过几息间，半空中魔裂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魔气甫一接触外界清灵之气，便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迅速凝聚扭曲，化作无数形态狰狞的魔物，眼中闪烁着怨毒，疯狂朝楼无归冲去。
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魔物，如洪水滔天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就在多到让人心生绝望时，耀眼至极的赤红光芒猛然在黑雾中暴起。
高大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暴风巨浪中心，腰身如劲弓绷转，袍袖翻飞间带动无匹的剑光，动作行云流水。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扇形光焰，精准地斩向魔气最汹涌之处。
狂暴地席卷、绞杀！
太强悍了。
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魔界而岿然不败。
这一刻，张羡遥即便是站得极远，也感受到了无极老祖身上那让人牙齿颤栗的恐怖力量。
怪不得……所有人都愿意臣服在他的面前。
“楼无归，这人间……值得吗？”
“值得你荒废千年，放弃成仙，日复一日枯守吗？”
“这人间只有互相算计欺骗背信弃义，你有何守护下去的意义？”
魔气翻滚，竟发出无数重叠、刺耳、饱含恶毒与诱惑的呓语，直刺楼无归的神魂。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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