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沙弥拿着签筒去混签,过了许久,也未见人回。
笃山兰已自顾自地接了签,江跃鲤明白,再来一次,也不过是心理安慰。
更何况,这便宜师父真的靠谱不得一点。
笃山兰演都不演了,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居然睡着了。
就这样心安理得地睡了!
眼看天色渐晚,江跃鲤便决定不再等,直接与凌无咎一起下了山。
回到镇上时,日头刚西沉,长街两旁的灯笼次第亮起。
暖黄的光晕流淌下,街边摆满了卖货担子,人影绰绰,喧声浮动。
听说昨日刚过完鬼节。
按照习俗,鬼节那晚凡人让道于鬼,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连阿猫阿狗都需要提溜进家门,避鬼。
等到鬼节一过,人们重掌人间,便大举庆祝。
又怕还有孤鬼遗留凡世,以防人鬼互扰,这一晚双方都会戴上狰狞面具,以作掩饰,和平共处。
没人说得清,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可这一晚的集市上,总混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只是他们各自凑热闹不惹事,比如是青面獠牙的妖物、眼冒红光的魔人,还有寻常人见不到的魂体。
作为一道魂体,江跃鲤从未想过,竟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在凡人城镇里现身。
别人看不见她,她便想着买个面具,增加参与感。
就近有一个面具摊,一整面墙上,挂满了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的面具。
江跃鲤踮起脚尖,伸手去够摊上较高的那个红色犄角面具,袖口滑落半截,露出纤细的腕子。
凌无咎站在她身后半步,目光在雪白腕子顿了下,才抬手,替她取下了那个面具。
她回头看他,眉眼弯弯,眼底映着灯火,亮得惊人,“谢谢,你也挑一个吧。”
“好。”他声音低沉,在她耳畔清晰响起。
江跃鲤这才发现,凌无咎离得她很近,出乎意料的近。
近到她稍微往后仰,后背便能抵上他的手臂。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二人距离越来越近,几乎能感受到凌无咎的气息笼罩而来。
此时凌无咎身上还不是千年后,那种药草特有微苦的清冽之味,而是一种鲜活的回甘,像一缕上好的茶香。
江跃鲤的心跳开始加速,像在胸腔里装了只精神十足的小兔子般。不过这不是羞怯的悸动,纯粹是即将得逞的兴奋。
下一刻,就在即将碰到之际,凌无咎却忽地身子一侧,不带掩饰地躲开了她,连片衣角都没沾着。
并且还有余心,伸手越过她的脸,取了一个黑底金纹的半脸面具。
她抬头瞪他,他也不解释,就这么水灵灵地当着她面,慢条斯理地带上了面具。
江跃鲤:哇!臭男人。
与此同时,人群熙攘间,江跃鲤不小心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
她心下一凛,踉跄后退了半步。
饶是元婴期的修为,与那魔对视一眼,仍让她如坠冰窟。
阴冷的魔息如有实质般缠绕上来,顺着经脉直往灵台里钻,冻得她指尖发麻。
她像是陷入了阴森沼泽般的梦魇,浩瀚而黏稠地纠缠着她。
不是没见过这样凌厉的魔息,只不过堕魔的凌无咎从未将矛头指向她,她向来感受不到它的森然威势。
凌无咎大袖一挥,将她从冰冷梦魇中拉了回来,随后转头静静与那魔对视。
江跃鲤下意识想拉他衣袖,才伸了手,又缩了回来。
她有些心惊地看着那魔离去的背景。
这才是真正强大的魔,先前那银角大王和他比,简直就是弟中弟。
江跃鲤问道:“他是谁?”
“魔尊,”面具遮去了凌无咎上半张脸,灯笼光晕里,江跃鲤看不清他神色,只听见他淡漠道:“看来只是路过,并不打算惹事。”
按常理,元婴修士对强者的危险感知,本该敏锐地如芒在背。
可江跃鲤这种靠挂堆上来的,对修炼之事尚且半知不解。
目前还是一道魂体,这样完全不避其凶煞,直勾勾地与魔尊对视,难免会引起他的警惕和注意。
江跃鲤也是后知后觉,不该直接与他对视。
心中那一股淡淡的菜鸟忧伤还未升起,江跃鲤联想到了什么,顿时有些愕然。
魔尊,她是听过的,被凌无咎剖开胸口扣挖心脏什么的……
还想想下去,可当时场景有些糜乱,不堪回首。
面上浮起一阵热,江跃鲤慌忙地抬手,将面具按在了脸上。
凌无咎安静地凝视她,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后,垂下了眉眼。
前方忽然传来喝彩声,杂耍艺人执板,迎着那下坠的赤红铁浆奋力击打,空中绽放一朵燃烧铁花,照亮半条长街。
人潮涌动,江跃鲤顺着人流去凑热闹,小心避开人群,以防撞到面具。
凌无咎平静地跟在身后。
看完了表演,有个卖麦芽糖的走贩凑过来,胸腹前撑着大开的扁箱子,一条绳挂在脖子上。
他胸前悬着个敞开的木箱,用褪色的麻绳挂在脖颈上,箱子里整齐码放着一排排麦芽糖。糖饼像棒棒糖,呈琥珀色,散发着甜腻的焦香。
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起来,江跃鲤大手一挥,便买了满足了自己。
连糖带箱都买了。
过足了暴发户的瘾。
刚回到栖梦崖,便见时从慌张跑过来。
此时的时从已褪去少年青涩,身量拔高了不少,面庞清朗,行走间衣袂翻飞,腰间玉佩轻响,已是翩翩公子世无双的模样。
不过还没有执掌宗门后,那威仪天成的气派。
时从远远见凌无咎回来,毫发无伤,提了一整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小跑过去,才在凌无咎跟前停住脚步,便瞧见雪白衣摆上的刺目黑手印,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谁如此大胆,竟敢弄脏道君的衣袍,我……”
凌无咎绕开他,信步往内院走,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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