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个亲,怎么……有这么多事情要做?”
那个长长的单子是昨天才拟好的,谢怀霜自己对着看了半天,似乎很不满意,手里的几页纸越翻越快,而后干脆直接往桌上一扣。
力道不小,一旁正在舔右爪的茼蒿被吓得猛一抬头,我腾出来手胡乱给它揉了两把。
谢怀霜自己说着眉头就皱起来了,一撑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在他趔趄一步之前接住他。
——刚才就不应该答应让他喝那第三杯。就应该坚定一点,闭着眼睛不去看他的眼神。
现在好了,又醉成这个样子了。
“成亲怎么……这么麻烦?”
谢怀霜靠在我胸前,小声又咕哝几遍,又抬起来头,眼神被醉意熏得迷离恍惚,眼尾拖出来若有若无的绯色。
他还是很不满意:“这么多……这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去?”
谢怀霜喝醉的时候是完全没办法和他讲道理的。我只能一边扶他站稳一边哄他:“那上面都是乱写的,没那么多规矩——都是乱写的,不看了。”
他脸色缓和一点了:“真的?”
“真的。”
这两句话的功夫,我放弃让这人自己站稳了。现在这么一滩水一样,还是直接抱到床上好了。
躺下去的时候,谢怀霜蹙着眉盯我看,两手还环在我的脖子上不松开。
“先松手,”我拍拍他的手背,试图站起来,“鞋还没脱呢。”
谢怀霜还是不放手,自己胡乱在床沿上装模作样地蹬两下:“脱过了。”
“……”
下次真的不能让他喝这么多了。
我只能就着这个俯身的姿势,左手撑着床,右手顺着他膝盖慢慢往下摸索。
谢怀霜还是很不满意,眉头皱得更紧了,两汪深碧水光粼粼的,手上忽然一用力,拉着我的脖子低下头去。
稍微挣一下,没挣开。郢州春的气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还是看见什么新奇东西都要尝一下,一尝起来就没分寸了。其实也不是很烈的酒,不知道怎么能让他醉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怀霜似乎勉强满意了,松开一点,幽幽盯着我看了片刻,忽然说:“那现在就成亲。”
“……什么?”
“你不是说……书上乱写。都是乱写。”他说话时含含糊糊的,“没那么多规矩。那你现在就跟我成亲。”
被他用这种炽热的、不加掩饰的目光盯着看的时候,我还是愣了一下。
谢怀霜平时不说那么多,很多时候看起来都是我比较着急。我没想到他原来心底里跟我不遑多让。
“你不答应?”
他等得有点急了,来蹭我的额头:“你不愿意?你怎么……”
“茼蒿,”我按住又要凑上来的谢怀霜,转头看一眼桌上正舔左爪的狸花猫,“出去。回去睡觉。”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它比之前长大了一点,听了这话看看谢怀霜,见他默许我的话,就不太情愿地跳下来,从门缝里面蹭出去了。
谢怀霜还在絮絮说个不停,尾调比平时拖得长:“你不能不愿意。我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你……”
“什么?”
谢怀霜被问了这一下,愣愣看我一会儿,竟然生气了。
“在衡州的时候,你总不理我……”
我试图理解——谢怀霜说“在衡州的时候”。在衡州的时候?
“在衡州,什么时候?”
我其实心下浮起来一个猜想,但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失忆的那段时间,对我若即若离的,我总不敢跟他接触太多,怕他觉得唐突。
他怎么可能那个时候就喜欢我呢?明明当时他什么也记不起来,过后他也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件事情。
明明早过了春天了,柳絮却忽然又在心头飘飘荡荡地挠过去了。
谢怀霜不答话,我尽可能耐着性子,语调如常地问他:“在衡州,你记不起来之前的事情,我去找你的时候,是不是?”
从眼角瞥我一眼,他不太情愿地点点头,随手摸到自己的簪子抽下来,扔到枕头边。
“你今天必须跟我成亲。”
*
早上谢怀霜醒来的时候,我又在玩他的头发,刚编出来一条小辫子,在他睁开眼睛之前迅速地解开,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什么时辰了。”
叫我还是叫名字,生分。果然醒了酒就不认账了。
“你不是都跟我成过亲了吗。”我松开他的头发,没回答他,“那你怎么不改口。”
谢怀霜不说话,抬起来手,手背盖在自己眼睛上。
他不知道想起来什么,耳尖渐渐地浮上来一层红色,看起来暂时拒绝跟整个世界交流,半晌才开口。
“我下次……真不能喝那么多了。”
……其实他上次也这么说。
但是我没戳穿他。真戳穿他,搞不好等下又要很久很久不理我了。
——上次就是这样,整整半刻钟。太可怕了。
我对着镜子给他重新梳好头发,才想起来簪子还落在枕头边,转身拿了再回来的时候,看见茼蒿正从门缝里面挤进来,熟门熟路地跳到谢怀霜膝盖上。
谢怀霜左手给它顺几下毛,又探探身,右手把昨天那个让他看得很生气的单子捞过来。
“你不是不爱看吗?”
他闻言没抬头,只是指尖按在页角上揉出来一点皱纹。
“醉话。当不得真。”
“都当不得真吗。”我给他挽头发,嘴上也没闲着,“那我知道了,你说想跟我成亲也都是当不得真的假话?原来都是在糊弄我,你是不是其实一直都在糊弄我……”
他果然又很无奈地看我一眼,眼神很温和,但是在警告我闭嘴。
我不说话了,老老实实给他别好簪子。
茼蒿就叽里咕噜地往谢怀霜怀里钻。不就是偶尔让它出去回自己窝里睡几回吗?每次都搞得这么委屈,不知道给谁看——给谢怀霜看吗?
此猫颇有心机。
问题是我发现谢怀霜真的吃这一套,边看边揉猫脑袋,还转过头来看我:“下午不是要去试衣服吗?嗯,要不要给茼蒿也做点什么,我想想……”
当事猫在谢怀霜怀里趴成一条,眼睛都眯起来了,一副我们在说什么都跟它无关的样子,尾巴一甩一甩的。
好吧。也喜庆。
我问他:“那用什么料子?和我们一样的吗?”
谢怀霜想一想:“就用一样的吧?”
“行。”
我俯身去看他手里的那些待办事宜:“除了这个,今天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谢怀霜指出来几项,说完了又盯着我看。我问他:“怎么了?”
他伸手,指尖来戳戳我的嘴角。
“你紧张。”
“我哪里紧张了?”
“才问过不到一刻钟的东西,”他又戳一下,“又问一遍。祝副城主不是一向过目不忘的吗?”
“……”
我试图狡辩:“只是再确认一遍而已……这个表情看我做什么?”
明明自己更紧张。喝醉了还满脑子都是这件事,还闹着要把那些劳什子仪式全都省了。
大概是我讲得有点添油加醋,谢怀霜冷笑一声,下一刻剑就在手里了。
“说这些有的没的。”他眯起来眼睛,“老规矩,谁打输了谁更紧张。”
“行,说好了?”
“说好了。”
正被揉得迷迷糊糊的茼蒿又被暂时关起来了,不过这次是关在了屋子里面——刀剑无眼,而猫是笨蛋。
“谁跟你说茼蒿是笨蛋了?”
谢怀霜闪身的间隙,还抽空来反驳我,话音跟着凛冽剑气一起擦过去。
“本来的事——你又偷偷练新剑招!”
*
日子一天一天近起来,要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很多,常常要忙一整天,茼蒿有时候就被暂时放到欧阳臻那里。
傍晚的时候,我和谢怀霜把喜字灯彩都定了下来,去欧阳臻那里接它,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两道声音吵得不可开交。
“徐修竹,我再跟你说一遍,这不合仪制!”
“什么合不合的?整日掉书袋还不够,连个花灯的位置你都要管?”
“你懂什么?还有我那个红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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