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光转瞬即逝,眨眼间就到了花朝节灯会的日子。
明霜端坐在梳妆台前,在紫檀雕花的妆奁里捡了支点翠坠珠金钗出来:“就它吧。”
真真是妙极了,这支金钗是郎君特地为姑娘及笄礼备的,先前一直未能送出去。
金翘给她挽个双环髻,几缕乌发垂在两边耳侧,愈显灵动。
现居的院子闹中取静,不远处便是天后娘娘庙,正是今夜灯会最为热闹的去处。
夜幕降临,长街两侧彩灯高悬,灯火煌煌灿若白昼,街头巷尾花团锦簇,异常热烈煊赫。
鱼龙游动,人潮如织,少男少女春心荡漾,结伴而行。
以防被人认出,明霜戴着半遮面的狐狸面具,谢钊亦是。
眼波流转于形色各异的面具间,没了白日里的拘谨与克制。
身材壮硕的汉子们脸上用朱砂画着奇异的红色纹路,衣衫系在劲腰处露出结实肌肉,一行人抬着巨大慈蔼的天后娘娘像浩浩荡荡。
道听途说远不如亲眼所见来得震撼,香火缭绕,光怪陆离,绕是明霜不信神佛,此刻亦沉迷于这幅荡魂摄魄的场景。
打头阵的赤膊汉子高擎火把,离明霜几步远的距离时,一道火蛇自他口中喷薄涌现,火把霎时烈焰冲天。
热浪翻涌时,抬轿汉子们胸膛之上的十二花神忽明忽暗,浑厚的喊号声整齐划一,刚柔并济,直教人看得目瞪口呆。
明霜屏息凝望,视线被牢牢摄住,浑然不觉自己半个身子都在谢钊怀中。
目光紧追着游神队伍,直到轿子晃着神像转过街角,她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只心间一派怅然。
“没看够?”谢钊牵着她的手往身上放,“改日你在此处亲自画上一幅,也算是我为卿卿赔罪,可好?”
他的手掌很大,强行叠盖在明霜掌背之上,迫使她掌心紧贴着腹肌。
明霜扭过头去,嘟嘟囔囔道:“谁愿意画,你找谁去。”
谢钊眼神中流露出笑意:“我认定你了。”
大庭广众之下让她感到羞臊难当,他尽说些教人面红耳赤的情话。
明霜极为好哄,竖起小拇指举着二人中间:“先前种种一笔勾销。”
谢钊带着她的左手缓缓上移至心口,容颜若玉的面庞荡起一抹温柔:“当真?”
掌心感知的心跳异常平静,明霜对上他柔情似水的双眸,倏地缩回手:“算了,当我没说。”
心眼比蜂窝孔还多的男人,其中定然有诈。
谢钊轻轻笑出了声,松开了对明霜的桎梏。
挎着竹篮的老妪逢人便笑,来到二人面前:“郎君,给你娘子买支花戴吧。”
他身着宝蓝色云纹直裰,与明霜的花织锦裙撞了颜色,不怪老妪认错。
明霜抬眸,略显局促不安:“不......”
话音未落,谢钊自顾挑了一枝粉白,一株桃红,递到明霜面前。
一树梨花压海棠?
花枝战栗,砸落坠地。
窄巷幽深,远离繁华热闹的主街,唯剩一盏泛着昏黄的灯笼苟延残喘。
谢钊依次摘掉两人面具:“我只比卿卿年长两岁,何来的老牛吃嫩草。”
明霜后背抵着冰冷石墙,黛眉轻皱:“拽我进来作甚?”
谢钊牵了牵唇:“替娘子簪花。”
胡说八道,两株花枝皆已落地,何来簪花一说。
美人微嗔,甚是明艳动人。
喉结滚了滚,谢钊欺身压上,撬开她的牙关,吻得极为凶狠。
湿软蓦然闯入,伴随着男人急促鼻息,粗暴地裹挟软舌,呼吸交织间,明霜攥紧他的衣衫,神情逐渐迷乱。
直到一吻结束,他松开嫣红的唇。
粗粝的指腹轻捻唇角外溢的脂粉,谢钊声音喑哑:“如此才能一笔勾销,往后莫要为旁人骗我。”
自昨日憋着这股酸气,直到此时才彻底发泄。
面红耳赤的女子气得一口咬在他唇瓣,不待谢钊反应,捉起裙摆跑出暗巷。
望着明霜灵动的背影,谢钊渐渐敛住笑意,沉声道:“抓住了吗?”
墙头翻出一道身影,轻盈跃下,暗卫道:“全部拿下,尚余一个活口。”
平日奚娘子足不出户,郎君重重布防,连只苍蝇都不得近身。
特意将奚娘子逛灯会的消息透露出去,隐在暗处的幕后黑手,定然不会错过机会。
只可惜派来暗杀的是死士,经过严格训练,留下一个活口已是不易。
谢钊也是这般想的,道:“我亲自去审。”
......
唐宅书房,烛火幽幽。
“无人生还?”唐世洋心思活络,脑海里浮出几道念头,“莫非是樊家人在护她?”
樊家亦或是奚太傅留有的后手,皆有可能。
两次折戟,皆都载在一个弱女子身上,蒙面人语气阴沉:“无论是谁,她这条命主上要定了。”
远在雍州的奚家人现下被樊家军护着,他们暂时束手无策。
经由主上判断,奚太傅掌握的关键证据极有可能在奚明霜身上,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蒙面人道:“暗的不行,就来明的,用令郎之事让奚氏落下个不守妇道的名声,再交由你这个族长处置,趁机了结她。”
唐世洋心下骇然,唯唯诺诺道:“是那刁奴趁我儿昏迷,混乱攀扯,无凭无据如何能当真。”
“岂不是说明令郎昏迷的正是时候。”蒙面人顾左右而言他,意味深长地下达最后通牒,“就看唐老爷的手段了,保儿子还是保命,总要选一个出来。”
气氛凝滞,唐世洋神情有过几瞬挣扎,浑浊的眸阖上又睁开,像是做了某种艰难的决定,一字一句:“一切听您安排。”
蒙面人离开后,唐世洋思索再三,带着一壶酒去探望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对外虽宣称唐卫年生命垂危,实则已性命无虞,只容貌受损恐难复原。
得知此噩耗后,唐卫年恨不得要将害他之人碎尸万段,哪怕栽赃给沈庭初也难解心头之恨。
卧房里瓷器花瓶来回换了两遍,凡是能照清人影的物件不是被撤走,就是被布遮住,唐卫年心境渐渐扭曲、癫狂。
满身鞭伤的奴仆昏死过去,唐世洋一言不发,随从很会察言观色,眼疾手快地将那奴仆拖出房间。
气氛陡然凝固起来,唐卫年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规规矩矩地走到父亲跟前,眼含希冀:“父亲,孩儿是不是能出去了。”
唐世洋一改往日严肃,平添几分温情:“明日就让你得偿所愿。”
唐卫年试探道:“孩儿想要奚氏。”
沉吟半晌,唐世洋点头:“也依你。”
闻言,唐卫年喜不自胜,接过父亲亲自斟满的酒杯,豪饮数杯。
水云楼的红粉醉果真是佳酿,饮后仿若登上琼瑶仙境,飘飘然也。
丫鬟用木盘端着碗汤药,战战兢兢地守在门外。
门扉自里侧打开时,她余光窥见醉得不省人事的唐卫年,忙缩头垂首,这时耳畔传来唐世洋的低语,“把药给我吧。”
丫鬟点头应是,退出院中时心头仍在纳闷,老爷今夜好生奇怪。
唐世洋倾碗将苦褐色汤药沥洒在地,喃喃道:“儿啊,你且再等几日,爹定教奚氏下去陪你。”
......
明霜皱了皱秀气的鼻头,她甫一跑至巷口,但见二十余尺高的灯墙,火光冲天,街上人群纷纷逃窜。
尖锐的孩童哭声瞬间吸走她全部注意力。
摇摇欲坠的火墙之下,一个约摸五六岁大的孩童瘫坐在街中,正嚎啕大哭。
明霜逆着人流,一个箭步冲上去,拉起那孩童就跑。
说时迟那时快,火墙轰然倒塌,甩落的花灯架子正巧砸在孩童方才所在位置。
孩童止啼,明霜惊起一身冷汗,好险!
不单是明霜一人后怕,暗中守护她的人持剑的手跟着颤,奚娘子要是有个好歹,郎君那里该如何交代。
明霜牵着幼童借坐于来不及撤去的饮子摊后头,犄角旮旯的角落此刻却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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