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香气渐渐散尽,孙氏靠在榻边,胸口仍起伏不定,眼神怔怔。
那片混沌里,她分明是失了分寸,竟生出久违的依赖。那种感觉来得突兀,让她心底一阵空落,几乎要沉溺。
可理智一点点回笼,她的心骤然冷下去。
这不是温情,是死局!
若被人知道,便是灭顶之灾。
她慌忙拉紧衣襟,冷汗顺着脊背滑落,方才残余的悸动瞬间化作惶恐。
与她相对,郑安却是最先清醒的。
自己做了什么?
明明知道这一脚踏进来,就是万劫不复,偏偏妄念一起,就再也收不住。
“展颜,我……”他声音发抖连话都说不完整,心头慌乱如鼓,只有一个念头在逼迫,必须立刻走。
“你快走,别让人看见!”
郑安连忙爬起来踉跄后退,急切推开窗格翻身而出,慌乱中脚下不稳踢翻了花盆,惊得他魂飞魄散。
可他不敢回头,只能仓惶逃入夜色。
孙氏一个人伏在榻边,唇齿打颤。
她下意识抬头,看见屋角香炉残烟缭绕。
是香有问题。
同一时刻,正院里也燃着一炉同样的香。
灵绣低眉侍立,心口怦怦乱跳,只觉这香气带着股说不清的甜腻,熏得她也胸口发烫。
崔晋衣襟半敞:“还愣着做什么?过来伺候。”
灵绣强忍慌乱:“老爷,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崔晋眉头一沉:“才得宠几天就忘了规矩!”
灵绣忙跪下,眼眶含泪:“老爷,妾身……已有了身子。本想着再过几日等老夫人回来,再报喜讯,让她也欢喜,这才……”
“你说的是真的?”崔晋扶起她,一脸不可置信。
灵绣垂泪点头,捂着小腹:“妾身万万不敢骗老爷。”
崔晋先是狐疑,片刻后脸上浮起掩不住的喜意。老太太平日最挂心的便是国公府香火,若真添上这一脉必然宽慰。再者,他年岁已长,早就被人私下笑说不中用了,此时有子嗣,岂不正好打他们的脸?
“好,好!”崔晋一改方才的阴沉,连声吩咐外头的婆子,“快送回去,好生养着。”
灵绣起身,泪痕未干,眼底却藏着喜悦。
有了这个孩子,她便有了真正的倚仗。哪怕庄氏将来重新回府,也不敢轻易动她。
她抬袖抹泪:“老爷若觉难耐,不如去孙姐姐那儿走走。她近来身子不好,正该有人陪着,也省得旁人说您冷落了她。”
崔晋向来嫌孙氏病弱寡淡,久而久之早已无趣,可胸口的燥意愈发厉害,熏香的气息一阵阵往脑中钻,实在难以压抑。
“也罢。”
灵绣望着他背影,眸色暗了暗。
这香是二小姐早早就布下的局,她心思缜密,一环扣一环,连今晚都算准了。
灵绣心底对她多了几分敬畏,也因此不敢不留几分防备。
-
孙氏才沐浴完,鬓发未干,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颈侧,她换了一袭浅色里衣,腰间系得松松,神色勉强镇定,可心口仍砰砰乱跳。
她才让丫鬟收拾香炉,心里正想着要如何掩饰,门外已传来脚步声。
“老爷来了。”
孙氏心头一紧,手指死死抓住袖口。
脚步声逼近,愈发沉重。
崔晋推门而入,一进屋,目光便在她身上来回打转:“怎么,还不滚过来伺候?”
孙氏脸色骤白,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却发虚:“老爷,我身子还未大好,怕是……”
“放肆!”
孙氏膝盖一软,几乎跪下去。“老爷,妾身不是推托,只是确实……”
话还没说完,崔晋已上前,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榻边,力道之重,几乎要将她骨头捏碎。
“少废话。”
孙氏咬唇别过脸,双手抵着他的胸口,却推不动半分。
崔晋冷哼一声,强硬褪去她的外衫。
烛火摇曳,昏黄的光映在她颈后,一道红印格外刺眼。
崔晋眼神瞬间阴鸷,欲望在一瞬间尽数被愤怒取代。
“好你个贱人!”
他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硬生生抬起。
“居然背着我偷人?”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孙氏头一偏,半边脸火辣辣的,耳边嗡嗡作响。
崔晋眸色骇人,声如雷霆:“说!是谁?!”
孙氏浑身发抖,心里掀起巨浪。方才药性作祟,她与郑安那一幕历历在目,那痕迹是怎么留下的,她再清楚不过。
若说出口,必死无疑。
“老爷……妾身没有……”
“还敢狡辩!”
“啪!啪!”
连着两记耳光落下,打得孙氏眼冒金星,眼泪终于涌了出来,视线模糊。
崔晋前几日曾听崔昱说,郑安曾与孙氏说话,那时他只以为是寻常问候,现在想来……
“你那奸夫是不是郑安!”
孙氏颤声抽泣,泪水滑落脸颊:“老爷冤枉……妾身与郑先生没有任何关系……”
崔晋冷笑,手指死死掐住她下颌:“这红印是怎么来的?你给我说清楚!”
孙氏知道自己此时无论作何解释,崔晋都不会相信,一切已被崔莞言算计到死。
绝望压得她几乎窒息。
她低下眼,不敢再看崔晋的怒火。
完了,彻底完了!
崔晋怒火攻心,耳边再听不得孙氏半句哭诉。
“来人,把她拖去柴房!”
门口护院齐齐应声,粗手大脚上前,将孙氏死死按住。
“绑起来!”
不多时,粗重的刑具被抬进柴房,崔晋坐在铁架前,眼神阴鸷:“给我打,直到她说出是谁!”
棍棒落下,闷响声一下一下传来,孙氏被打得血肉翻涌,却始终咬死牙关。
“老爷冤枉……妾身没有……”
一句话,反反复复。
崔晋面色铁青,手指攥得咯吱作响:“你当真要护着奸夫?!”
棍棒声、惨叫声不断,惊动了整座国公府,夜半灯火大亮,奴仆们战战兢兢,皆不敢靠近,只远远低声议论。
崔莞言的马车驶进府门时,府里早已乱成一片。
平日里守夜的下人全被惊动,提着灯笼匆匆往柴房方向挤去,却又没人敢真靠近,只远远张望。
“啊——!”
孙氏的惨叫破开夜色,连门房都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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