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屑老板献上战略规划书[主鬼灭]》
三月初,料峭春寒尚未完全消融,嵯峨野的山樱率先绽出薄红,标志着这一年的“樱见”已经缓缓拉开了帷幕。
在平安京,樱见是贯穿整个春天的头等大事。不仅今上会在紫宸殿举办隆重的“樱见祭”,邀请文武百官赏樱赋诗,京中各大贵族、寺庙亦会竞相开设宴席。可以说,绯红樱花笼罩都城之时,也正是这里最喧闹,最忙碌的时候。
在以往,这也是朝颜最为忙碌的时候。
在府宅内廷憋了一个冬天的京中贵女们纷纷驱车前往赴宴,于是,便有脚崴了的,有赏花时沾了花粉身上起疹子的,也有瞥见哪家贵公子俊逸身影而彻夜难眠、心绪不宁的;那些平时便好游历的贵公子们也不遑多让,有酒喝多了的,有表演骑射从马上摔下来的,也有闻到了哪家贵女身上的紫藤花香味而害了相思病的。
三年前的春天,她刚从随着良平师父从须磨来到这座陌生的都城,那时,她连师父柜中的唐国医术《伤寒论》都尚未读完,更无资格独立问诊,只能瞪大眼睛,从师父的狂草字迹中勉强辨认药方,然后蹲在临时搭建的药棚里,照看着数十个同时咕嘟作响的药罐。
那时候的她哪见过这种阵仗,药材尚且认不太齐全,难免手忙脚乱,除了不断将烫着的手指下意识地手指放在耳垂降温,便是对着满室蒸腾的白汽,将眉头拧成一个结。
但是,前世于万千琐事中历练出的本能,让她从不轻易向混乱低头。
哪怕穿越到了平安时代也不例外。
她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把师父散乱的医书分门别类,理清脉络,甚至依着骨子里的某种习性,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一卷“三年规划”。至于煎药这等“庶务”,她也更是细细拆解步骤:为药棚划分区域,给每个药罐记录木牌,详细记录每味药材入锅次序和时辰。如此,方寸之地便有了章法,不再忙中出错。
当这卷三年规划行至尾声,她也跟着良平师父,在平安京的平民巷陌间积累了一些名声,虽然算不上杏林国手,但是应对寻常的头疼脑热、跌打损伤,治疗个小猫小狗什么的,也是游刃有余。
而再到春夏之交、病患扎堆的时节,即使面对依旧十二时辰都不曾停歇的药炉,她也能偶尔偷闲,坐在摇椅上,望着墙外探入的几簇垂樱,任思绪在绯云与药香间飘荡。
这把摇椅是住在隔壁木匠为她打造的。木匠前一年在修缮屋顶的时候不慎摔了下来,摔折了腿,朝颜出诊回来看见,顺手帮他把错位的断骨接了回去,想着他家里穷,就没收诊金,而木匠为了表示感激,说免费帮她打造一件家具。
她非常认真地思索了几天,然后在纸上画了一把摇椅。
这个时代的人们基本都是跪坐,能整个人躺在摇椅上舒展开来,大概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木匠的妻子阿澄带着三个孩子从外间回来,路过坐在町屋门口的摇椅上晒太阳的朝颜,又看了看她后方药棚里蒸腾着的十几个药罐子,笑着说:“看来最近营生不错。”
朝颜慢悠悠睁开眼睛,正好迎接了那几个小孩朝着她过来的飞扑,她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稳稳接住跑在最前方的女孩,揉了揉她柔软的额发,笑着说:“是呀,越发忙碌了,说不定真如阿澄所说,我家里住着一个座敷童子呢。”
“那也是朝颜和良平先生行善积德,座敷童子才会来到你家。”阿澄说。
当晚,朝颜把十几个药罐冲洗干净,掌着灯回到自己的屋子,正准备把日间没看完的医方看完,就听见几声凌乱的脚步,她停下脚步,扭回头去,只见一早就出门进山采药的良平师父正兴冲冲地推开纸门,一眼看见朝颜,笑眯眯地朝她说:
“朝颜,快收拾收拾行李,有单大生意。”
朝颜:“……哈?”
她下意识扭头看向和室角落,难不成,真有座敷童子?
*
朝颜初遇良平的时候,刚过十四岁,那时候她前一世的记忆已几乎全部恢复,面对的是兄长即将要把她送给地方官员当外室的紧急情况,她在乳母的帮助下趁夜从家里逃了出来,辗转来到须磨海岸的渔村。
也许是整个人还处于记忆错乱的混沌中,也许是饥饿终于击穿了贯穿两辈子的体面,她摸索着,偷了一户人家灶上热腾腾的茯苓饼。
当场就被抓住了。
抓住她的人是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穿着打了补丁的藏蓝色短褂,他脸上并无恼怒,只是将自己那日的晚饭让给了她,一手指着下巴,看她狼吞虎咽。
“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怎么一个人流落到这儿?”他问。
朝颜并没有回答,只顾埋头吞咽。见她如此,他又自顾自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叫良平,出身平安京,祖祖辈辈皆是供职于典药寮的医官,但他父亲因为得罪了权贵,全家获罪被贬为了平民,被流放到了远离平安京的摄津国。他的父亲因丢了官职,又背井离乡,终日郁郁,没两年就病逝了,他的母亲性情柔弱,别无谋生技能,像这个时代大多数失去丈夫的女人一样,选择了自尽。
好在良平虽然被没收了姓氏,但是家中存了好几代的医药典籍得以留存,他靠着那一柜子的书自学成才,成了游历四方的郎中。
这时候的平民大多是付不起买药钱的,但是他并不介意,一顿饭、一杯水、一晚容身的住处,任何形式的帮助,都可以作为诊费。
“对了,你若是孤身一人,”良平笑眯眯地说,“要不要做我的弟子?虽然赚不了什么大钱,但是至少能活下去。”
在这个时代,女子如果没有母族和丈夫依凭,是活不下去的。
而刚恢复记忆的朝颜,对见到的所有人都怀揣着深深的戒备,她原本只想着蹭良平一顿饭就逃走,良平在她吃饭的时候絮絮叨叨说的话她并没有在意,只有那句“至少能活下去”,让她猛然停住了正往嘴里塞茯苓饼的动作。
她上辈子的记忆恢复得着实有些突然且有些模糊。
她只记得上辈子的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然而为了第二天早上要召开的股东会,还是熬夜翻看公司的资产负债表,记录每一个异常的数据,梳理第二天的发言要点。她工作的时候总是非常专注,眼前,脑中,都只剩下表格上的一串串数据。
忽然,那串数据猛地颤动了一下,与此同时,她也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脏的血管像是绷到极致的琴弦,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
因为工作太过努力,她过劳死了。
那声“悲鸣”太过清晰,以至于大量记忆涌入、错乱不堪的刺客,她唯一能牢牢抓住的念头,就是“这一辈子不要再那样稀里糊涂地死去了”。
于是,“活下去”三个字,轻轻撬开了她的防备。
她盯着良平看了半晌,久到对方都疑心自己是不是脸上沾上了什么脏东西,正要抬手去擦拭的时候,她已经稍稍收敛了自己探究的目光,轻轻地“嗯”了一声。
良平活了四十多年,没有妻室,也没有子女,年轻的时候收过几个弟子,都在小有所成之后拜别师父,独自云游去了。也许是因为孤身一人太久了,难得身边有个人,他倾诉欲望格外强烈,却并不强求朝颜回应,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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