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求生记(女穿男)》
阳光正好,洒在朱红宫墙上,晃得人有些眼花。
关禧提着沉甸甸的提篮,跟在小柯身后,走在通往东西六宫的宫道上。脚下的青石板被晒得微微发烫,空气里弥漫着夏日草木蒸腾出略带苦涩的芬芳,与他平日所处的那些充斥着墨臭和算盘声的角落截然不同。
越靠近后宫区域,巡逻的侍卫和来往的宫女太监便越多,规矩也越发森严。小柯显然常走这条路,熟门熟路,遇到品阶高的太监或女官,便提前停下脚步,躬身避让,态度恭谨。
“离子哥,前面岔路口,右边是去玉芙宫,左边是承华宫。”小柯压低声音,指了指方向,“咱们先去玉芙宫?早点送完徐昭容那儿,早点安心。”
关禧自然没有异议。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有些加快的心跳,掌心因为提着篮子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沁出了薄汗。
玉芙宫坐落在一片精心打理的花木之中,宫门华丽,檐角挂着精致的铜铃,微风拂过,叮咚作响,更显幽。
守门的太监验看了他们的腰牌和提篮里的物件,又进去通传了一声,才放他们进去,在殿外廊下等候。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淡粉色宫装,眉眼间带着几分傲气的大宫女走了出来,目光在关禧和小柯身上扫过,尤其在关禧脸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冷淡。
“东西呢?王公公费心了。”宫女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程式化的客气。
小柯连忙上前,将属于玉芙宫的那一层提篮恭敬地递上,赔着笑脸:“劳烦姐姐。这是王公公特意挑选的一些时新花样,请昭容娘娘赏玩。”
那宫女接过,随手翻开看了看,指尖在几个浅色的荷包上划过,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恰在此时,正殿内传来一声瓷器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徐宛白娇叱:“没用的东西!连盆花都伺候不好!拉出去!”
一个穿着绿色宫装的小宫女哭着被两个太监拖了出来,脸色惨白。
廊下的气氛瞬间凝滞。那粉衣宫女眉头微蹙,显然对此习以为常,只对关禧和小柯挥挥手,“东西送到了,你们可以走了。”
小柯如蒙大赦,连声道:“是是是,小的告退。”拉着关禧就想走。
关禧垂下眼睫,正准备转身,眼角余光却瞥见那被拖走的小宫女绝望的眼神,以及地上碎裂的青瓷花盆和那株奄奄一息开着淡紫色小花的植物。
他脚步顿了一下。
那花……在小离子零碎的记忆里,似乎叫做“百日紫”,并非多名贵,但据说香气有宁神之效。
徐昭容竟为了一盆花发这么大脾气?
这时,殿内又走出一个年纪稍长,气质沉稳些的嬷嬷,对着那粉衣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粉衣宫女脸色微变,点了点头。
关禧和小柯不敢再多留,几乎是屏着呼吸,退出了玉芙宫的范围。
直到走出老远,小柯才拍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我的娘诶,吓死我了!幸好没撞上徐昭容出来!你是没看见,刚才那阵势……啧啧,那盆百日紫可是陛下前儿才赏的,据说徐昭容喜欢得紧,这就给养死了,也难怪动怒。”
关禧默默听着,心中对玉芙宫的危险等级又调高了一级。这位徐昭容,不仅骄纵,而且情绪极不稳定,在她手下当差,无异于刀尖舔血。
“走吧走吧,快去承华宫,那边准保顺当。”小柯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挂上笑容,引着关禧转向另一条宫道。
承华宫的位置更僻静些,宫墙外的花木不如玉芙宫繁盛,却修剪得更为雅致整齐。宫门处的太监查验腰牌时,态度也温和许多。
通报之后,出来接待的是一位穿着淡青色宫装,面容冷艳的宫女。关禧认出,这正是那日在广储司,帮忙捡拾银钱的宫女。
那宫女看到关禧,眼中也掠过一丝微讶,随即露出浅淡而得体的笑容:“有劳两位公公跑一趟。娘娘正在小憩,东西交给我就好。”
小柯忙将提篮递上,语气轻松了不少:“姐姐客气了,这是王公公的一点心意,请昭仪娘娘赏玩。”
青衣宫女接过,仔细看了看里面的荷包香囊,目光在那几个藕荷,月白色的上多停留了片刻,点头微笑道:“样式很别致,颜色也清雅,娘娘想必会喜欢。二位公公稍等。”
她转身进去,不多时又出来,手里拿着两个小巧的银锞子,分别递给关禧和小柯:“娘娘赏的,给二位公公吃茶。”
小柯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关禧也依礼谢恩,接过那枚带着体温小巧可爱的银锞子。入手微沉,比王公公拿走的那两块碎银成色好了不知多少。
“谢娘娘赏,谢姐姐。”关禧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
那青衣宫女看了关禧一眼,眼神温和,轻轻颔首,并未多言。
离开承华宫,小柯捏着那枚银锞子,喜滋滋地揣进怀里,对关禧道:“瞧见没?我就说冯昭仪性子好吧!出手还大方!这趟总算没白跑!”
关禧摩挲着掌心那枚银锞子,冰凉的触感慢慢被体温焐热。承华宫的氛围,与玉芙宫截然不同,冯昭仪的温和与体恤下人是真的,还是另一种更深沉的处世之道?那青衣宫女……似乎对他有点印象?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眼下,更重要的是即将到来的出宫机会。
*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
出发前往承运库的这天清晨,关禧醒得格外早。天际刚泛起鱼肚白,他已洗漱完毕,换上了一套干净的靛青色太监服,将牛管事交给他的单据,令牌小心收好,又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那枚冯昭仪赏的银锞子被他用布包好,贴身藏着,还有之前剩下的一些铜钱。
同屋的小柯和小路还在沉睡。他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深吸一口凌晨清冽的空气,感觉胸腔里那颗心,正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来到派办处院子,王公公指派的一个姓钱的老太监和两个负责搬运护卫的低等侍卫已等在那里。钱公公看起来五十多岁,面容黝黑,话不多,只扫了关禧一眼,确认人齐了,便哑着嗓子道:“走吧,早点动身,赶在日头毒起来前回来。”
一行人穿过一道道宫门。每过一道门,都需要验看腰牌和文书。关禧低着头,跟在钱公公身后,感受着侍卫审视的目光,心脏一次次提起又落下。
终于,走到了最后一道宫门前。厚重的朱红宫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仅容数人通过。
当关禧迈过那高高的门槛,双脚真正踏上门外坚硬的土地时,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外面,是不同的天地。
尽管这里仍是皇城范围,所谓的承运库就在宫墙之外不远,视野被高大的城墙和官署建筑所局限,但空气的味道变了。不再是宫廷里那混合着香料,脂粉,陈旧木头和压抑气息的味道,而是带着尘土,车马,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市井喧嚣的气息。
天空,似乎也更高,更辽阔。清晨的阳光毫无遮挡地洒下来,照亮了眼前宽阔的广场和笔直的石板御道。远处,有车马辚辚而过,有穿着各色官服的小吏匆匆行走,甚至能看到几只麻雀在道旁蹦跳啄食。
自由。
这个词就像闪电般劈开关禧的脑海。虽然只是短暂地踏出了那堵墙,可这种空间上的突破,带来的心理冲击是巨大的。他贪婪地呼吸着这墙外的空气,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渴望。
“发什么呆?跟上!”钱公公回头,不满地低斥了一声。
关禧猛地回神,快步跟上。他不能表现得太异常。
承运库是一座庞大的建筑群,灰墙黑瓦,显得肃穆。交接核对的流程繁琐。关禧负责捧着单据,与库吏一一核对绸缎的品类,数量,尺寸,检查有无霉变虫蛀;香料则要查验包装,嗅辨气味是否纯正。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专注于眼前的工作,不敢有丝毫差错。但他的感官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库吏带着口音的官话,搬运夫沉重的脚步声和喘息声,马车轮子碾过石板的咕噜声,甚至远处街市传来的叫卖声。
每一个声音,每一种气味,都在他心中激荡起涟漪。
原来,墙外的世界是这样的。
核对工作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当所有货物清点完毕,单据双方画押确认,钱公公与库吏寒暄几句后,便示意可以返回了。
回程的路上,关禧的心情与来时已大不相同。
他看到了,哪怕只是惊鸿一瞥。这高墙之外,有着广阔的天空和鲜活的人生。而他,却被困在那四方天地里,顶着一個屈辱的身份,挣扎求生,甚至还要时刻担忧成为他人玩物。
重新迈入那道朱红宫门时,关禧握紧了袖中的手,指甲掐进掌心。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门外,然后将那抹亮色深深烙进心底,转身,低着头,跟着钱公公,重新没入那深宫的重重阴影之中。
路还很长。但他已经看到了方向。
*
夜色深沉,宫里的更鼓敲过了三遍,各处宫灯次第熄灭,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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