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笳/016

京都警署。

虽然怎么想都觉得很荒谬，但接到那通报警电话后，一个巡查部长还是披上了外衣，跑去警署门口等候。

他去年十月份才毕业，还没被生活磨平棱角。

京都警察本部门口寥无人烟，他蹲在花坛旁边等了不到二十来分钟，远远见到三个人穿过马路，走了过来。

接线员小姐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异常紧张，连忙给刑事部一课打了报告，又问了电话里的女孩是否受伤，详细位置和具体情况。

电话里的女孩说。有人试图淹死她。

接线员小姐忙问：“您现在是否安全？”

泽川暮：“安全，已经活过来了。”

接线员小姐觉得她的措辞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太在意，而是表达着欣喜：

“太好了。但即使凶手暂时不会威胁到你的生命安全，也请您不要轻举妄动，我们马上赶到……”

电话那头的语气有点奇怪：“凶手就在我旁边。”

接线员小姐的大脑宕机一秒。

这时候对方又问：“你们赶到这里需要多久？”

接线员小姐下意识回答：“大约一小时。”

随后便是一段长达半分钟的沉默，接线员焦急地通知警察，同时大脑里生出荒谬的直觉：这不会是青春期少女整蛊警察的小把戏吧？

半分钟后，声音再度响起，女孩说：“你们不用过来了，我让人送我们过去。”

……

巡查部长看着径直走上前来的三个人，不确定地问到：“你们是……”

泽川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报警人和凶手以及目击者啊，不是说我们会自己上门么？”

报警人、凶手和目击者一起来警署了，初入职场的巡查部长实在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见到这么离谱的一幕。

一个JK，两个DK，并排坐在椅子上，喝着警署的热茶。

报警的那个JK身上还披着其中一位DK的上衣。

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是再荒郊野岭的地方，加够了钱，什么司机都能摇过来。

司机可能也看出来了，金主要把五条悟送进橘子的心情太过迫切，于是一路风雷电掣，短短半小时就将他们载到了警署。

泽川暮身上潮湿，夏油杰把衣服借给了她，防止她在路上被吹得感冒。

五条悟也想把衣服借给泽川暮，但泽川暮严词拒绝了，不接受糖衣炮弹的腐蚀。

他们三个坐在一起，还有心情斗嘴，怎么看都是关系不错的样子。

两个DK貌似是亲密的挚友，肩膀靠着肩膀，氛围非常自然。

报警的JK除了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她坐在白毛DK的旁边，中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正双手捧着热茶，小心地把它吹凉。

重要的是，她披着丸子头DK的衣服，那个白毛DK的眼神却不断往她身上瞟。

这个年龄，再加上这三位过分出挑的样貌，巡查部长脑内灵光一闪：“你们真的不是……因为三角恋的缘故产生了口角吗？”

夏油杰手指一颤，手里的茶差点翻出去。

巡查部长觉得自己的猜测非常合理，满眼都是对小年轻们的恨铁不成钢。

读懂了他表情的泽川暮：“……”

再脑补就不礼貌了。

她这么凄惨的一个受害人形象，不知道这警察怎么想的，居然脑补出了虐恋情深泼天狗血。

在巡查部长的目光中，JK一手指向白毛DK，重申：“他打算淹死我，并且付出了行动。”

白毛扬声反驳：“我没有打算淹死你，你明明是一条……唔……唔……”

夏油杰眼疾手快捂住了五条悟的嘴。

泽川暮转头质问：“就说是不是你故意把我坐的船弄了一个洞？”

五条悟不情不愿，“是的。”

“刚才的对话都有记录吗？”泽川暮突然看向巡查部长。

巡查部长一怔，笔录的手还没停，下意识答道：“录……录下了。”

“好了。”泽川暮站起来，“现在没什么问题了，他已经承认了要故意淹死我，他的好朋友目击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我不接受仲裁，不接受和解，现在请把他抓起来。”

“等、等一下……”流程是对的，但巡查部长怎么想也不合理。

“等什么等，哦，对了。”泽川暮伸出自己的手，五指张开，对着所有人，尤其是五条悟，展示了一圈。

她的手指素白，因为被冷水泡过，指腹处发皱。平常这几根手指都带着戒指，炫耀般极繁琐又感觉她脑子有病的漂亮。

戒指和手链可能在她溺水，试图捂死自己时挣扎着脱落了，掉入了水中。

不然她脸上肯定满是晶石咯出的印子。

脱离了这些浮夸的装饰，五条悟才发现她的腕骨和指节的线条硬瘦，看上去很有攻击性。

他还注意到她的食指上扎进去一根木舟上的刺，“六眼”察觉到那根刺斜入肉中，带起猩红的血丝。

巡查部长对她的行为感到迷惑，问：“这是……手指有受伤吗？”

他说着自己先紧张起来：“没有什么伤痕……你感觉到疼痛吗，需不需要去检查？”

泽川暮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我是在展示财产损失。”

她回过头直视着五条悟和夏油杰，“有些人自然会懂。”

“卡地亚戒指三只，折合20万，三环戒一只，折合15万，还有一只绿宝石，一只珠链戒指，一条手链，折合70万，一共损失大约105万的财产。”

泽川暮对自己的个人财产如数家珍，阴阳怪气道：“五条家主是有信誉的人，你看着赔，我就不请人来清点损失了。”

五条悟举手，想要发言。

泽川暮：“憋回去。”

五条悟看着泽川暮半湿的头发和衣服，真的把话憋了回去。

巡查部长此时已经晕头转向，十分迷惑了。

好端端的小情侣闹矛盾，为什么要涉及105万的财产损失？

这对吗？

他显然在状况之外，泽川暮回过头看了一眼，耐心告罄。

“算了，你去把富集仁叫过来。”

巡查部长第一时间甚至没想起来“富集仁”是哪位。

他是愣了几秒，“富集仁”这个名字，才缓缓怼到了京都警署本部长脸上。

本部长，地方警署最高当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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