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贼休走!》
朝阳破晓,霜露微寒。
陆衔蝉策马奔驰,看到远处马车上的熟悉身影,勒马止步。
来人名唤钱丰,是数年前陆衔蝉从奴隶贩子手中救下的摩罗人,是她酒肆里的大掌柜,也是她这番谋划里提前预备好的后手。
钱掌柜拉紧缰绳,将马车停在路边,唇边的羊角胡子随着他嘴唇开合一翘一翘,腰间的铁算盘硌了他的腰,被他扒拉到一边。
“东家又同人动手了?”
“哎…您的东西都在马车里。”
他跳下马车,面上带着些许惭愧:“边关大胜的消息传到京城后,我便去京兆府按律赎了您的罪。”
“只是您的路引已不在京兆府尹手中”,他吞吞吐吐:“听说,似乎是被上头给…扣留了。”
“无碍,我已拿到路引。”
陆衔蝉掀开车帘,钻进马车,见着那些熟悉的机栝后舒了一口气。
昭国律法有云,抢劫之罪若未伤人,未直接或间接致人受伤死亡,受害人同意赎买的,能以不义所得十倍赎买罪身。
陆衔蝉早算好这一步,若遇变故,便叫钱掌柜按律赎身,她自然能从边关回来。
只是她不曾算到天命阁是皇家手笔。
他们怕是早就盯上她了。
马车帘子将杂音隔在外头,车内一片安静,只有换衣裳的窸窸窣窣。
钱掌柜并未追问陆衔蝉如何拿到路引。
他在马车外犹豫徘徊,许久之后,靠近车窗低声询问:“东家,您还是要去接近晏家吗?”
陆衔蝉正仔细调整手臂上的机弩,闻言她淡淡道:“我有我的计划。”
钱掌柜不吃她这一套,他鼻孔喷着霜气,羊角胡子哆哆嗦嗦,如同一只愤怒的老山羊:“东家休要唬人,老钱我眼睛不瞎!”
“这些年提到晏大将军,您就拉着脸跑去磨刀打铁。”
“这回发配边疆,旁人都道您是报国心切,抢劫御史大夫就为了参军报国,只有我老钱知道,您是要接近晏大将军!”
他用气音低吼:“好寻机刺杀!”
“东家,我不知道您和晏大将军有什么仇什么怨”,钱掌柜语重心长:“把过去忘了吧,现在的日子不好吗?”
钱掌柜的声音顿了顿,他像背书一般说道:“雍州城破之后是晏大将军临危受命,力挽狂澜,如今他已是打败戎人的大将军、昭国英雄、国家柱石,他还是长公主驸马!皇帝妹夫!这紧要关头出了事,朝廷必会严查!”
“再说,您若当真杀了晏大将军,战事再起谁来领兵?”
“还有相爷那边…您又如何交代?”
陆衔蝉将弩机扣在腕上,她笑着反问:“我有什么立场杀晏大将军?”
“钱叔,你真是多虑了。”
她真心实意道:“我怎么会杀他呢?他收复了雍州失地,为昭国一雪前耻,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
陆衔蝉手上不停。
她脑海里不停闪过从前片段,雍州城陆家人莫名消失的尸身,日夜不停的追杀,为护她而殒命的嫂嫂,还有咒骂陆家的百姓…
没有马,这条从雍州到京城的路长得很。
山穷水尽之时,她拿着断枪艰难抵挡。
那会儿她看见过领头人腰间令牌,硕大的晏字明晃晃,就像是故意露给她看。
整个昭国只一人有那样的令牌,当时的雍州副将,如今的雍州镇国大将军,晏临州。
他们当她是傻的。
陆衔蝉犹记得冰冷刀刃缓缓刺进胸膛的感受,一寸寸,慢吞吞,那是种不知何时结束的煎熬,让她浑身止不住哆嗦。
黑衣人说:“陆家若不死绝,边关就永远姓陆。”
这话陆衔蝉嗤之以鼻。
不过既然她活着,有些人有些事儿,总得有个交代,如今战事结束,那些在过去腐烂的恶臭‘真相’,终于快要见天日了。
她愿做最后那柄刀,扎进仇人心口。
陆衔蝉回过神,弩机挂弦上扣,发出咔哒一声,她随口问道:“我不在时,京中可有什么消息?”
眼见陆衔蝉油盐不进,钱掌柜无奈叹气:“朝堂在准备和谈事宜,按部就班,没什么好说的。”
“您抢劫那位…”
“御史大夫家得了您的赔礼,人家把多余的银钱礼物全部送回酒肆,只留了一百五十文,买了半只烧鸡,一壶浊酒,说是借东家您的光,庆祝边关大胜。”
“长公主府要为晏大将军办接风宴,管事来咱们酒肆定了三百坛梨花酿,听他话中意思,小郡王和小郡主会提前回京,算时日,那兄妹二人应该在路上。”
“我来时路上留意过,不曾见过有结伴的兄妹,想必他们尚在东家之后。”
……
“就这些?”
“就这些。”
陆衔蝉掀开车帘,直接跃上马儿:“知道了。”
“对了,老钱”,她看向钱掌柜:“回去挑三十坛梨花酿出来,替我送到…”
陆衔蝉停顿片刻,改了地址:“送到雍州宁泉县应常兴酒楼,就说是存给‘阿姐’的,我应了别人,请他们喝酒。”
她勒马回头。
在和天命阁几位汇合之前,她要制造一场偶遇,先同晏家兄妹…
交个朋友。
*
驰道口,官道旁客栈。
无论是去雍州还是进京城,都要经过这地方。
大堂里桌椅横斜,木桌上杯盘狼藉,小二正勤勤恳恳地打扫卫生,看起来还要收拾很久。
整个大堂只有一处净土,坐了位托腮的玄衣姑娘。
她眼睛定定望着窗,视线不知道飘忽到哪里去,手上扒拉一杆精铁长枪,听见陆衔蝉进门的脚步声时,小燕子般扑棱起来看一眼,又失望地坐回原处,换手托腮。
小二跑过来点头哈腰。
“客官是住店还…”,他拍拍自己的嘴,陪笑道:“您瞧我这话问得,大侠想吃点什么?”
“清粥,四个菜,捡拿手的上。”
陆衔蝉坐到靠窗桌前,扫视一眼窗外,她回头问道:“最近有很多江湖人?”
小二麻利收拾桌面,他应和道:“可不是,咱们这四通八达,来往必经之地,自打边关大胜的消息传开,五湖四海的大侠都往这赶。”
“结伴的、等人的、路过的,把这客栈挤得连马棚都睡了人,拦都拦不住!”
“大堂更是,整宿整宿的推杯换盏,咱这辈子见过的江湖人,都没有昨日一宿多。”
“那盛况,啧啧啧,百年难得一见。”
小二朝托腮姑娘那边努努嘴:“您来得晚,客栈里就剩那边一位了。”
陆衔蝉取下腰间白玉酒葫芦打开,在嘴边停住,她状若随意地问:“都是往雍州去的?就没有雍州往京城来的?”
小二眼睛吸在酒葫芦上,他深呼吸露出陶醉表情,感叹道:“嚯!您这酒可真香!”
“大部分是往雍州去,不过具体客人们往哪边走,咱也没特意关注过。”
他回过神,收拾得更麻利:“人太多了,客栈上下忙得脚打后脑勺呢!”
陆衔蝉取了杯子倒满酒水,递给小二:“这是京中‘山寸居’的梨花酿,若遇见往京中去的,您替这酒扬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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