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贼休走!》
太平二十四年二月,雍州。
漫天云海蔽日,雪如飞絮,苍山白头。
两道人影自林间一前一后快速穿行,惊起一片寒鸦。狂风在耳畔呼啸,雪似刀,刮在人脸上生疼。
“女贼!站住!”
“女贼你大爷!你个聋子!都说了我不是女贼!”
陆衔蝉脚步飞快,呼吸间窜出数米,脚尖点过树杈,积雪簌簌而落。
原地徒留一道霜白哈气,被风吹散。
陆衔蝉不是贼。
她目前的身份是逃犯。
昭国同北边的戎国一战打了十八年,为了能光明正大到雍州来,陆衔蝉试过应征入伍,试过武林盟。
可朝廷不收‘匠人’、武林盟不收没有真传弟子的‘匠人’。
真传弟子难求。
‘为了来边关,她当街打劫了当朝三品大员的巨额钱财,费劲心思,终于为自己求来流放充军。’
结果流放路上戎人降了!
‘她那会儿正在气头上,同押送小兵‘谈好’按律赎罪后,她急不可耐地破枷而出…’
差点被一杆莫名其妙的长枪扎透腰子。
这小将军穿着身漂亮盔甲,不知从何处蹦出来,口中高声吆喝‘女贼休走’,撵着她跑。
她领着这厮跑了四十里地!
明日一准浑身酸疼。
玄甲小将在陆衔蝉身后喝道:“贼子!站住!”
“贼贼贼…你就知道贼,贼你大爷!我不是贼!但我是女的!聋子,你眼瞎吗?”,陆衔蝉骂道。
这厮轻身功夫不怎么样,追踪能力不错,好几次陆衔蝉将他甩开,脚步慢下时,又能看见这厮匀速奔跑的玄甲身形。
这可是整整四十里地。
她有些钦佩地感叹道:“你这厮倒是有几分本事,能扛着一身盔甲撵我四十里地。”
话音刚落,身后重物落地声传来,那家伙从善如流,开始卸自己的盔甲。
陆衔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恨不得回到方才,好掐死自己的嘴:‘他疯了吗?!在这种地方卸甲?!卸甲风会要了他的命!’
“停停停停停,你这…嘶——”
转过头。
不到十步距离。
她总算看清小将面目。
他盔甲已去小半,零部件儿在身后零零散散撒了一路。
‘暮色西垂,艳阳斜射。’
‘半边天空湛蓝,西天云间挂彩,林间雪悠悠飞絮,霜染霞色,满地积雪反光,莹莹照着,越发衬得他正气凛然。’
‘他傲立雪中,周身热气蒸腾如仙气儿,剑眉星目,青丝如墨,面冠如玉。’
‘你同他计较什么呢?’,她想。
只看这张脸,便教她满心怒火萎靡当场。
陆衔蝉生生把‘你这厮’三个字吞回腹中,展露笑颜改口道:“小将军果真耐力惊人,在下自叹弗如,这便束手就擒。”
“小将军快快捆了我交差去吧。”
她在心中不停唾弃自己见色起意,下一刻嘴巴不听使唤道:“小将军真好看。”
头盔坠地,小将军羞红了脸。
他用空出来的手挠后脑勺,脚丫子在雪地里捻下一串儿犹豫踟蹰的足印:“姑娘你夸我!嘿…咳,夸我也没用!转身!把手举起来!”
陆衔蝉缓缓背身举手。
她歪头,喉间发出短促的疑问声:“是嘛…”
他拉下她右手背在身后,用她的衣袖垫着绳子,一圈连着一圈缠绕。
力道减了再减,轻了又轻。
小将军局促问道:“姑娘怎么不继续跑了?”
陆衔蝉转身。
他二人之间连半步距离都无,近到能听见对方的呼吸,近到她能看清这人每根睫毛的轻颤。
他心跳好像很快。
“怎么…”
陆衔蝉唇角勾起玩味笑容,她上身前倾调侃道:“小将军还没追够?”
瞧着他飞红的耳尖,陆衔蝉退后半步,重新恢复成一本正经模样:“小将军追踪功夫世间罕见,在下便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敌不过小将军锲而不舍。”
“不如束手就擒,也好争取个宽大处理。”
他把绳索攥在手里,手指轻推她肩膀,一触即分:“此事我无权干涉。”
“不过。”
他支支吾吾道:“将姑娘移交给押送官兵时,我会将你‘束手就擒’的事告知于他。”
陆衔蝉笑道:“那在下可得多谢小将军美言了。”
积雪在足下沙沙响。
这小将与陆衔蝉并肩而行,偷偷瞄她,被逮住眸子相接时,又若无其事移开目光,转过头去看千篇一律的雪景。
“姑娘是犯人族亲吗?”,他问。
陆衔蝉翘起一边唇角,露出个娟狂邪魅的笑:“在下不才,乃是穷凶极恶的犯人本人。”
说完她耳尖自热。
小将军鼻梁高挺,侧脸看少年气十足。
他殷红的唇开开合合,说着微不可闻的话,这林间安静,两人离得近,陆衔蝉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坏人不会说自己坏。”
啧…
他好天真。
陆衔蝉抿唇沉思半晌,她低声回他:“在下是流放充军的犯人,小将军还是不要太过轻信为好。”
小将笑声朗朗:“凭姑娘此言!我便知姑娘是好人!”
“你别知…”
她心里忙乱,心虚地别过头去:“我不是。”
两只林鸟蹲在枝头好奇打量,它们在人类走近时蹦跶远些,走远时又扑棱着翅膀飞近。
陆衔蝉背后的绳结被她反复拆开又系上。
“小将军。”
她率先打破沉默,调侃道:“如今天色已晚,若还不找个歇息地方升起火堆,你逮捕这逃犯怕是会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他眨眨眼,红着脸脱下外袍,将陆衔蝉裹成粽子,还贴心地用袖子在她脖颈处打了个蝴蝶结。
“我这就找!”
“姑娘先暖暖,你不必担心我,我不冷的。”
其实,并不会很担心。
陆‘粽子’勉强微笑:“还要多谢小将军慷慨。”
踏着无人涉足的雪,太阳最后余晖消散前,二人总算找到一处山洞。
柴堆成堆,火折子蹦出火苗。
折来的木柴里头似乎夹了松明子,淡淡松香借火焰弥散至整个山洞,枯叶燃起的灰色细烟很快被火光燃尽。
火堆发出噼啪声。
山洞明亮温暖起来。
陆衔蝉偷偷端详对面男子,离了雪地反光,这小将军又是另一番模样。
他肤色微深,或许是年纪尚轻,或许是在边关风吹日晒的年岁还不够久,皮肤细嫩得看不到毛孔。
同她阿兄完全不一样。
玄甲小将把火折子收好,拿一根树枝拨动火苗,让火焰燃得更旺,他瞄了陆衔蝉好几次,才开口询问:“姑娘为何会被流放充军?”
他补充道:“不便说,可以不说的。”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陆衔蝉收回看他目光,视线移向火堆:“因为打劫。”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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