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台》
与麓镇晨间的寂寥相比,车水马龙的上京似乎过分喧嚣。
这栋贵人恩赏的田宅,正位于距东市几步遥的崇慈坊间。
此处穿行一条街,便至京师。对于沈知奕而言不过须臾路程,但来途所见车舆却往来不绝。
彩帏绸缦熠熠生辉,却更显着一袭素衣的沈知奕格格不入。
索性至将近乌头门处,他总算能瞧见抹清静。
沈知奕便放缓了步子,欲往门屋处寻,但身后却蓦地传来数声马嘶。
他下意识后撤半步,回首望去,才见是辆四马金辂停在了身后。
靛青车帘被撩开,一道颀长身形自车上缓步而下。
霎时间,行至附近的目光便皆被其吸引而去。
那人车马珠光宝气,身着却不过一袭雪衣,可虽说颜色是极素,但那面料搭眼瞧去,便知其定然价格不菲。
偏他眉眼极为疏淡,全然副无所容心的模样,只自顾向门屋里走。
为首的监门率先认出了他,马不停蹄地迎上前去:“世子殿下,今儿来的当真是早。”
恭阳世子赵子貌,其父恭阳王乃当今圣人之手足,称其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而对这位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沈知奕确早有所闻。
当今圣人手足不过余下二人。
其一卫公赵漠,人称礼王,他终生未娶且膝下无子,又于朝廷之事置若罔闻,素来深居浅出,只钟爱阅览诗书,故不怎受人瞩目。
而其二,便是这位恭阳世子之父,恭阳王赵琛。
与礼王不同的是,恭阳王于朝于野,声名都颇为显赫,更遑其肩上还有着累累军功。
而其子赵子貌,自然是也吃得了这份红利,无论身在何处,都颇受人尊崇。
而沈知奕今日初来京师,未料竟能见到这位世子同来赴学。
反观赵子貌闻声,却仅是轻笑了瞬,便道:“有劳了。”说着,他取下腰间随配的鱼符便欲递上前去。
监门连连摆手,“不必察看,在下怎会认错您呢,快请进!”
说罢,监门躬身行礼致意,赵子貌也未再多言,便径直进了去。
沈知奕则于他身后队首停驻,静候着监门起身。
只那人直身后,面上却全然不见方才那般殷切的笑意。
“报上名字。”
面前之人仪表堂堂,风姿绰约,但在上京却嫌少见过此人。
监门仅略扫了眼,便背过身去。
沈知奕面上笑意微顿,但还是语气平缓地开口:“…蒋侯荐生,沈知奕。”
话音落,身后果然传来阵阵私语谈声。
京师高槛,来次学子大多出身高门阔地,少数也非等闲之辈,而类比于沈知奕这般由贵人荐赏而来,更是少之又少。
他初入京师,今日早早赶来,本就是为寻着人迹罕少时体面的进去。
未料,却被这位恭阳世子横隔于身后,终沦为众人谈论的对象。
沈知奕面容有些许皲裂,却仍稳持住了笑容。
岂料监门闻言,却神色鄙夷地瞧了他眼,才抬眼向门籍寻去:“蒋侯?”
“你确信无误?”
沈知奕回过神,有些怔愣道:“是蒋大人无误。”
那日乡中见过那位黑衣男子一面后,傍晚时,陈里正便告知他是那位大人欲荐往他去京师的消息。
他尚且未回过神来,身边却已配下田宅钱粮,一切恍惚若梦境。
直至从那不真实的狂喜中清醒过来,他才想起同陈里正询问那位贵人的声名。
而陈里正告知他的,便正是当今的淮南县侯,蒋祯。
监门却依旧蹙眉道:“是有沈知奕这个名字不错…与你这号人也对的上,但荐你来的可不是什么蒋侯。”
沈知奕愕然,“…不是蒋侯?”
监门便看向他,语气淡漠:“门籍上刻着荐你来的人,可是卫公啊。”
*
京师授业,大多时是闭言坐听。
台上先生已讲明大义,此刻应由学子自行思索。
沈知奕却望着案上经书,久久未能回神。
卫公赵漠,堂堂仪王,缘何会亲自现身于小小的麓下镇?
又遑论…于那偏小的书塾中巡察。
脑海中似又浮现出那日,于陈府门前处伫立的那道身影。
男子那居高临下睥睨的眉眼,便若柄尖刀般,将他本就混乱的思绪搅得更乱。
甚是…直至先生拂袖离去,他也丝毫未有察觉。
“沈公子。”
耳畔忽然传来唤声。
极轻的嗓音,低磁而温和。
沈知奕抬眸,却正对上一双温儒的眉眼。
他有些错愕地起身,赶忙鞠礼:“…世子殿下,抱歉,方才正思索课业,未察觉您走来。”
赵子貌闻言,望着身前之人的双眸冷下一瞬,旋即却笑道:“无需拘谨,我只是听闻此期有五叔举荐之人,便想着来瞧瞧。”
沈知奕一愣,这才缓缓抬眸。
面前之人依旧如白日所见那般,虽总是含着笑,但那副眉眼瞧着,却总是令人倍感寒凉。
他深知这些王侯贵子的心思难以揣测,正犹豫着该如何回答,却听赵子貌又道:“花开并蒂,蝶恋双枝。公子笔下的春色倒真是…独具一格。”
说着,赵子貌似轻笑了声:“先前去拜访五叔,碰巧瞧见公子写的这句,我很感兴趣…不知沈公子结课后是否有空当,来恭阳王府坐坐?”
沈知奕忙躬身应答:“有空当的,能受世子殿下邀请,沈某倍感荣幸!”
能得卫公提拔,又受世子赏识,于沈知奕而言,无异于将上天修葺的长梯摆在了面前。
*
赵子貌为人淡雅温和,与其口中五叔极似,二人皆痴迷诗书。
而那位举荐自己的礼王赵漠,沈知奕不断旁敲侧击地询问,才得知那位礼王爱诗如命,许多年前便多次下乡访塾,提拔过不少有志童生。
沈知奕知其秉性后,便也逐渐敞开了心扉。
二人于恭阳王府中闲谈许久,意趣相投,待沈知奕再度登上车马时,夜已中天。
从赵子貌口中,他了解了不少当今朝堂局势,也清楚掌握了赵子貌此人平日喜好。
只需将此牢记于心,日后,这位恭阳世子定对他有大助用。
车舆中,沈知奕竟罕见地感到轻松了一瞬。
自那日被绣娘撞破后,陈香茹虽也被他用言语安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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