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设计图里的暗语

凌晨三点的“筑梦”工作室，只剩下慕容雪桌前一盏冷白台灯亮着。

电脑屏幕上，星云科技新总部大楼的设计图被放大到极致，光标停在中庭玻璃幕墙的节点标注处。慕容雪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指尖划过键盘调出慕云下午发来的修改意见文档——PDF文件里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像刺一样扎眼，从结构承重到材料选型，几乎每一页都有他锐利的质疑，唯独最后一页的角落，藏着个与专业毫不相干的符号。

她把文档拉到最底端，鼠标指针在那个用红笔圈出的“采光井增设建议”旁停顿。建议本身中规中矩，无非是“优化中庭光照，提升空间舒适度”这类标准表述，但句末那个极小的星星符号，却让她的呼吸骤然停住。

星星画得很潦草，只有五个歪歪扭扭的尖角，像孩童随手的涂鸦。可慕容雪认得它。

七年前的大学图书馆，她总爱在画到犯困时，偷偷在慕云的建筑史笔记扉页画这种星星。那时他总笑着把笔记推过来，让她在空白处多画几个，说“雪儿画的星星能提神”。后来两人一起做设计作业，她便用这个符号在图纸上标记“需要重点打磨的温暖细节”——比如给茶水间加一扇能晒到太阳的窗，或是在员工休息区留一道观赏绿植的缝隙。

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暗语，是藏在钢筋水泥图纸里的柔软约定。

慕容雪盯着屏幕上的星星，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临摹起那个形状。记忆突然不受控地涌上来：某个飘着细雨的周末，她和慕云在工作室改图到深夜，窗外的梧桐叶被雨打湿，他突然指着她图纸上的星星说：“以后我们设计的房子里，每个角落都要有这样的‘温暖标记’好不好？”她当时咬着笔杆点头，没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温柔。

“嗡——”手机在桌面震动了一下，打断了她的回忆。是助理林晓发来的消息：“雪姐，明天要带的修改稿我整理好了，放在你办公桌左手边的文件夹里，记得带！”后面跟着个俏皮的月亮表情。

慕容雪回了句“辛苦，早点睡”，视线重新落回电脑屏幕。那个星星符号还在原地，红得刺眼，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度。她点开慕云的聊天框，输入栏里敲了又删——“慕总，最后一页的星星符号是……”“请问这个标记有特殊含义吗？”“当年你说的‘温暖标记’，还记得吗？”

每一行字都停在输入框里，最终还是被她逐字删掉。

她想起下午在会议室的场景。慕云坐在主位上，黑色西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一块简约的机械表。他逐页点评修改方案时，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哪怕她反驳“中庭光照已通过软件模拟，无需额外增设采光井”，他也只是抬了抬眼，淡淡反问：“慕容设计师是觉得，建筑只需要冰冷的数据，不需要人文温度？”

话里的嘲讽像冰锥，扎得她当时差点红了眼。可现在再看这个星星符号，她又忍不住怀疑——那个在会议室里冷漠挑剔的慕云，和当年在图书馆里陪她画星星的少年，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慕容雪关掉修改意见文档，转而打开电脑里一个加密文件夹。文件夹命名为“旧时光”，里面存着她大学时的设计作业，还有几张模糊的照片。她点开其中一张：图书馆的落地窗前，穿着白衬衫的慕云正低头帮她改图纸，阳光落在他的发梢，她的手搭在图纸边缘，指尖离他的手背只有几毫米的距离。

照片的拍摄日期是七年前的5月20日，那天她故意把咖啡洒在他的笔记上，只为了有借口帮他重新抄录，却在抄到一半时被他发现，两人笑着闹作一团。

“咔嗒”，工作室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林晓抱着一摞资料站在门口，看到慕容雪还在，惊讶地睁大了眼：“雪姐？你怎么还没走？天都快亮了！”

慕容雪慌忙关掉文件夹，脸上有些发烫：“马上就好，你怎么回来了？”

“落了份明天要用的材料，”林晓把资料放在旁边的桌上，凑过来看了眼电脑屏幕，“还在看慕总的修改意见啊？说真的，这位慕总也太严格了，不过……他好像对你的方案格外上心？”

“上心？”慕容雪挑眉，“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想啊，”林晓拉了把椅子坐下，压低声音说，“其他合作方的修改意见都是助理代发的，只有他的是亲自批注，连字体大小都调整过，明显是花了心思的。而且下午开会时，他虽然挑了很多毛病，但每次你反驳，他都没真的为难你，反而会听你把理由说完……”

慕容雪没接话，心里却泛起一丝涟漪。她想起昨天去星云科技送初稿时，在电梯口撞见慕云的场景。他身后跟着一群高管，看到她时脚步明显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她因熬夜泛红的眼角，虽然没说话，却侧身让她先上了电梯。当时她只觉得是巧合，现在想来，或许并非偶然。

“对了雪姐，”林晓突然想起什么，“顾总刚才给你发消息了，问你改图进度怎么样，要不要他帮忙协调。”

提到顾临洲，慕容雪的脸色淡了些。昨天晚上顾临洲还约她吃饭，席间状似无意地提起“慕云母亲很喜欢林家小姐”，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和慕云早已不可能。现在想来，那些话更像是刻意的挑拨。

她拿起手机，果然看到顾临洲的未读消息：“雪儿，改图辛苦了，需要帮忙随时说，别硬撑。”后面跟着个咖啡表情。慕容雪简单回了句“谢谢，已差不多完成”，便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林晓看着她的神色，识趣地没再多问：“那我不打扰你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星云汇报呢。”说完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工作室。

工作室重新恢复安静，只剩下空调的微弱运转声。慕容雪再次打开慕云的修改意见文档，目光又落回那个星星符号上。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忍住，用手机把那个符号拍了下来，存进了相册的私密文件夹里。

她不知道慕云画这个符号的用意，是无意的巧合，还是刻意的提醒？是专业范围内的随手标记，还是藏着某种未说出口的情绪？这些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让她原本坚定的决心开始动摇。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淡青色的晨光透过玻璃照进工作室，落在设计图上。慕容雪关掉电脑，起身走到窗边。楼下的街道开始有了行人，早点摊的热气袅袅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深吸了口气，把那些纷乱的思绪压下去。不管那个星星符号代表什么，明天的汇报才是最重要的。她不能因为这点私人情绪，影响了整个项目的进度。

慕容雪拿起桌上的修改稿文件夹，指尖在封面停顿了一下——文件夹的内侧，不知何时被人贴了张便利贴，上面画着个小小的星星，旁边写着一行娟秀的字：“雪姐，记得按时吃饭，别让胃又疼了。”是林晓的笔迹。

她看着便利贴上的星星，突然笑了。或许星星本身没什么特别，是她太执着于过去，才会对一个符号过度解读。

第二天上午九点，星云科技总部大楼的会议室里，气氛比昨天还要紧张。

慕容雪站在投影幕布前，手里拿着激光笔，正逐页讲解修改后的设计方案。她刻意避开了最后一页的采光井建议，想把这个问题留到最后单独讨论，可目光还是忍不住往慕云的方向瞟。

他坐在主位上，比昨天多穿了件深灰色的西装马甲，领口系着条纹领带，显得比平时更正式。他手里拿着笔，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录些什么，视线落在投影幕布上，看不出情绪。

“以上就是本次修改的核心内容，重点优化了中庭幕墙的承重结构和材料选型，同时调整了办公区的动线设计，提升空间利用率。”慕容雪收起激光笔，看向在座的人，“各位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提出来。”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首先开口的是星云科技的工程总监：“慕容设计师，关于幕墙材料的更换，我们担心成本会超出预算，这点需要再核算一下。”

“成本问题我们已经考虑到了，”慕容雪打开备用PPT，调出成本分析表，“我们选用的新型复合材料，虽然单价略高，但使用寿命比传统材料长三倍，长期来看反而能节省维护成本。这里有详细的对比数据，各位可以参考。”

工程总监接过她递来的资料，点头表示认可。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其他部门的负责人陆续提出疑问，慕容雪都一一从容解答，逻辑清晰，论据充分。

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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